第260章 谁他妈在这儿放炮?
而就在几里外的一片林子里,一头庞然大物正直立着身子,用前爪够树上的枣子。
跟夏东青以前打过的黑熊不一样。
那黑熊轻巧,能上树。
可这头棕熊,一千多斤,往地上一站地都颤,真要上树,老松树都得给它压折!
但它压根不需要爬。
站起来一够,果子哗啦啦往下掉。
突然,它耳朵一动,听见了远处那声巨响。
脑袋一抬,眯着眼往天上瞅。
可惜眼神不济,啥也没看到。
只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火药味。
野兽天生怕火药。
可这味儿飘得远,它一闻就断定:离得远,不关我事。
于是甩甩脑袋,继续啃它的圆枣。
而在赵二溜他们身后,另一座山头顶上,两个男人正弯腰挖坑,埋着一种叫“捉脚”的机关。
仔细看长相,俩人脸型轮廓,跟之前找孙伟才的秦老三,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没错,他们就是亲兄弟。
一个叫秦东,一个叫秦南。
老秦家祖上就在山里讨生活,也算得上是猎户出身。
前阵子听说于书记要抓黄皮子,
三兄弟二话不说,撂下活就进山。
结果刚得手一只,夏东青就冒出来,把事给结了。
本来这事儿真不算大事。
能搞到黄皮子,就证明这三兄弟有点真本事。
再说了,于书记也是个痛快人。
他们只要把黄皮子往那一放,这份情于书记肯定记心里。
可关键就在那天,夏东青扛着只狍子回来的时候,秦南正好在边上瞧热闹。
等夏东青一走,他立马凑到于书记跟前闲聊了几句。
一听报酬,一百多块一只?
秦南眼睛当场就红了。
一百多啊!这哪是卖狍子,这是捡钱!
那时候跟后来不一样,狍子不算稀罕物。
抓是难抓,可哪个来钱的东西不难搞?
再说白了,狍子再机灵,也不过是个傻狍子,顶多跑得快点,又不会咬人。
可你要去招惹熊瞎子?
那可不是光难的问题,那是拿命在赌!
秦南回家跟两个兄弟一合计,三个人当场拍板:学!偷着学!
可这事儿在打猎这一行里,说白了就是犯忌讳。
要搁在过去那会儿,被人抓到偷师,揍一顿都是轻的,官府都懒得管!
这话真不是吓唬人。
老话讲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亲徒弟都得防一手,更别说外人偷看绝活了。
秦家三兄弟在山里混了这些年,这些规矩还能不懂?
可话说回来,值不值得冒险,得看赚不赚得到钱。
一只一百,十只就一千,一百只就是一万!
在这等钱数面前,别说偷偷学两招,就算掉脑袋的买卖,这哥仨也敢睁着眼往里跳!
可就在他们下定决心要干一票大的时候,现实一巴掌拍脸上!
他们没车!
夏东青开着汽车进山出山,轰地一下就没影了。
他们仨靠两条腿?追得上才怪!
每次只能干站在路边,眼睁睁看着车子卷着尘土飞过去,一点办法没有。
不是没想过找大队借车。
可连啥时候用都说不准,谁敢把车交给他们?
讲难听点,车要是出了事,把他们仨卖了都赔不起。
可不是谁都像夏东青,随便进山晃几天,就能带出几千上万的货。
一般人能有两成成功率,一趟山下来搞到百八十块,就算顶尖好手了。
夏东青那样?纯粹是不讲道理!
偷师没戏,三兄弟心情全跌到谷底。
秦东一肚子闷气,拎个酒桶就去打散酒。
结果在酒铺里闲听一句闲话,炸了!
有人说,夏东青抓狍子,是靠下“捉脚”弄的!
秦东一听,啥也顾不上了,拔腿就往家跑,喊上两个兄弟马上开干!
哥仨翻出块厚木板,中间挖个窟窿,边上拴根粗铁链,折腾得有模有样。
可等做完一瞧,坏了,那洞口挖大了!
逮狍子怕是够呛,可抓头野猪或大马鹿,倒是正好。
再改?木头都削好了,哪还能回头?
三兄弟一合计,大马鹿就大马鹿!
那玩意可比狍子贵多了,要是真弄到一头大的,全家半年吃喝都不用愁!
准备停当,第二天一早,三人背着自己做的捉脚上山布陷阱。
巧就巧在,他们在这头,赵二溜在那头。
两座山头隔了二里多地,中间就差俩山脊。
赵二溜那边双响子“砰”地一炸,这边秦家兄弟听得清清楚楚。
秦南当场就炸了。
“我靠!”
“谁他妈在这儿放炮?!”
炮声一响,方圆几里内的野兽全得吓跑光。
野物都没了,你下再多捉脚也白搭!
秦南一把将手里的小锹狠狠插进土里,嘴里骂个不停。
要不是不知道是谁放的炮,那锹恐怕就不是插地里,而是拍人脑袋上了。
“算了算了,”秦东劝他,“估计是哪个踩山的,别理他,就一下的事儿。”
外人看跑山,觉得是条发财路。
可只有干这行的才知道,辛苦不说,成天白跑、空手而归才是常态。
算上工具损耗、时间搭进去,到手那点钱,有时候还不如种地。
种地好歹能吃饱饭,跑山要是没收获,全家喝西北风。
所以这行的人,个个抠门到骨子里。
像夏东青那样动不动就甩双响子赶山的,也就他这种不差钱的才玩得起。
换别人?宁可扯嗓子吼,或者敲个铜锣。
是麻烦点,但省钱啊!
秦南听了这话,也没法再吵,咬着牙继续干活。
反正捉脚也不是立马就见效的玩意。
等他们走了,山里的动物慢慢也会回来。
顶多就是多等几天,耽误点时间罢了。
而在对面山头。
刘家那小子凑到赵二溜跟前,低声说:
“赵哥,咱再放一个?”
“啊?”赵二溜一愣,“刚才不是刚放过一个?还放啥?”
他条件比不了夏东青,花钱一向精打细算。
“这不为了稳妥嘛。”刘小子搓着手,“我怕一个不够,吓不住那只千斤大熊王……”
赵二溜看了他一眼,没拆穿,顺手从麻袋里又掏出一个递过去。
“放吧。”
几个双响子他还真不在乎。
不过刘小子这话倒是提醒了他,普通熊瞎子听见炮仗早溜了。
可他们要对付的不是普通的货色。
那是一头一千多斤重的山中霸主!
熊能长到这么大,压根就不正常。
万一这畜生不但不怕,反而被炮声吸引过来……
想到这儿,赵二溜又瞥了眼麻袋,默默又摸出一个双响子。
反正都放俩了,不差这第三个。
索性再来一炮!
啪——轰!
东山半坡上,正忙活到一半的秦南秦东被突然炸响的两挂炮仗气得差点跳脚。
响一回也就算了。
这下可好,连着放,跟过年似的!
你这是来打猎的还是来拜堂成亲的?!
040号坑边,秦南蹭地站起身,冲着对面山梁就吼上了,嗓门扯得震天响。
骂完这一通,兄弟俩干脆不干了,麻利收家伙,卷铺盖走人。
这活儿干不了。
一次是意外,再来一次那就是找事。
那边山头到底在闹哪出谁也说不准。
万一对面真上瘾了,噼里啪啦一宿接着放,咱还干不干活了?
总不能现在翻山过去拍人家门说:哥,别放了,影响我套熊了?
惹不起,躲得起。
换个地儿重新下套,才是实在话。
这些年在林子里摸爬滚打,啥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
硬刚不如会躲,进退有度才能少赔多赚。
“赵哥,咱撤吧?”刘小子小声问赵二溜。
赵二溜没动,抬头瞥了他一眼,手一摆:“等等,让我合计合计。”
“啊?”
刘小子一头雾水,想问你琢磨个啥。
可一看赵二溜嘴唇直抖,眼神发直,嘴里还念念有词,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真有啥邪门道儿吧?
打小在猎队长大,那些大人们讲的山中怪事他听了一箩筐。
虽然多数听着像瞎扯。
可谁也不敢说,大山深处就没点说不清的东西。
眼下赵二溜这模样,跟传说里“请山神”的老把式一模一样。
刘小子哪敢吭声?
万一把什么不干净的招来了缠上自己,那可就亏大了。
过了大概两分钟,赵二溜猛一跺脚,收了架势,低声说:
“小子,我有招,保咱俩平安撤,还不惊动它……¨ˇ.”
随着他把计划道来,刘小子从将信将疑,变成眼睛发亮,最后满脸敬佩。
嘿嘿点着头,他麻溜背上枪,比赵二溜先一步,蹽开腿往山下走。
就在这俩人刚动身时!
山那边的熊霸也坐不住了!
这大块头慢悠悠站起身,瞅了眼四周,扭头就往北边溜达。
再走个一里多路,就到塘子口那条土路了。
而在土路口几百米开外,夏东青正带着他的狗群热身。
没椅子坐,他干脆往路边一蹲。
二虎趴他腿边,脑袋搁他膝盖上。
他一手摸着二虎的脑袋,一手甩着赵二溜亲手编的那根长鞭。
虽说不是正经师门出身。
可赵二溜这手艺真不赖。
试了两下,噼啪作响,跟马场上抽的正宗皮鞭一个劲儿。
当然,夏东青不骑马。
这鞭子是专门用来轰那些馋二虎身子的公狗。
那些家伙打的什么主意没人知道。
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青龙早就急得不行。
它趴一边,哼哼唧唧不停。
早上挨了一脚,现在不敢靠太近。
可一看二虎跟别的狗眉来眼去,心里又酸得厉害。
要不是在深山,又有个主子镇着。
这会儿早扑上去咬翻几个了!
夏东青懒得理它,只管冲跑远的狗吆喝两声,把一帮狗全拢在身边,不让出视线。
跟夏东青预料的一样,圆枣子沟里今天特别闹腾。
树上挂满枣秧,地上爬的全是狗枣藤。
这地方看着不起眼。
可正是这点,让安河大队的猎手们一直拿不下那只熊霸。
不管是人还是狗。
一脚踩进这藤网里,立马绊住,寸步难行。
可熊霸不一样。
它走哪儿,哪儿清场。
狗枣藤刮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它大步往前一冲,哗啦一下,全给你扯个稀烂。
这就跟电瓶车和坦克过泥地的区别。
电瓶车灵活是灵活。
可到了这种烂地儿,蛮力才是王道!
那大熊霸在林子里一路横推,眼看就要踏上土路,赵二溜才刚走出不到三百米。
赵二溜谨慎,顺手又让刘小子点了个双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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