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我刚宰了
野狗跟家狗不一样。
家狗见了生人,要么扑要么狂叫。
野狗不这样,平常遇上外人,顶多远远叫两声示个警。
那边人听见狗叫,回一句也在情理之中。
万一碰上脾气暴的,听见动静不管三七二十一,抬枪就打,
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别觉得夸张,这种事儿在山里可真不少见。
夏东青没立刻搭话,
反而打了个口哨,把青龙唤回身边。
一听那声音,就知道不是赵二溜和刘小子。
再说了,要是熟人,青龙早就冲上去摇尾巴了,
哪会站在那儿干叫?
等狗回到跟前,夏东青打算绕旁边那条岔路下山。
眼下找人要紧,没空跟陌生人扯闲篇。
可他刚抬脚,那边又喊上了:
“兄弟,能过来帮个忙不?”
夏东青脚步一顿,问:“咋了?”
“我脚崴了,下不去。”
要是别的事,夏东青扭头就走,眼不见心不烦。
但打猎有个老规矩——山里碰上伤号,能帮就帮。
这不是讲什么大道理,
纯粹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谁心里都没底,保不齐哪天自己也摔沟里动弹不得。
帮别人,其实就是帮自己。
他拍拍青龙的脑袋,示意它跟着。
狗听懂了,一溜小跑先冲了过去,
围着那人裤腿闻了一圈。
夏东青随后跟上。
“你……是夏东青?”
那男的单脚撑着树,站都站不稳,看见来人,一脸惊讶。
“嗯,是我。”
一听这话,夏东青就明白对方是安河大队的人。
倒也不奇怪,这片离安河本来就不远。
彻底放下戒心,他走近几步问。
“你是哪个队的?”
“七队的,我叫秦东。开春那回你抓大爪子,我也在场。”
这话一出,夏东青立马高看了一眼。
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还能碰上认识的。
低头瞅了瞅秦东的脚,他问:
“这咋弄的?摔坑里了?”
秦东脸色一变,疼得直抽气:
“别提了……我跟我弟刚才撞上大爪子了!”
啊?
夏东青一愣,目光扫了扫四周,脱口而出:
“那你弟呢?被叼走了?”
俩人一块上山,一块遇袭,现在只剩他一个,
那失踪的那个,结局不用多想。
再阴暗点想,都能编出一堆血淋淋的戏码。
“不用比老虎快,只要比同伴快”
这歪理,啥时候都管用。
可没想到,秦东听了这话,嘴唇一抿,脸皮抽了抽,眼里闪出点说不清的东西。
过了好几秒,才哑着嗓子说:
“我弟……先跑了!”
看这模样,夏东青眨了眨眼,安慰道。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有些人就这样。”
“人品不行,以后离远点就是了。”
生死关头最吓人,别说扔下同伴逃命,
夏东青以前甚至见过为活命坑亲人的。
对大多数人来说,“舍己为人”就一句口号。
只要能活着,啥都能豁出去!
反正深山老林,干啥事儿都说得过去。
事后就算有人追究,没证据也定不了罪。
他不劝还好,一劝,秦东眼眶直接红了。
咬着牙,声音发颤:“那……是我亲弟弟啊!”
夏东青愣住。
就这么八个字,他脑子里瞬间蹦出一连串画面。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让人心里发堵的故事!
他没再接话,只叹了口气,说:“行了,你们家的事,等回去再算。”
“我先送你下山。”
对方是伤员,附近又有大爪子出没,
他不可能让人干站着,等他先把赵二溜他们找到。
再说了,那俩人是一对,还有枪在手,
安全系数可比这落单伤员高多了。
这地方瞧着确实比秦东待的那一片稳当多了。
眼下最该干的事,就是赶紧把秦东弄下山,别的都得往后排。
秦东右脚扭了,夏东青顺手就站到了他右侧。
把肩膀递过去,让秦东靠着,俩人一瘸一拐地往山下挪。
路上闲着没事,夏东青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碰上的那个大家伙,到底在哪儿见着的?”
秦东抬手往东边一指,说:“那玩意儿从那边下来的。本来我还以为它冲咱们来的,结果走到半道,忽然拐弯儿往南边那条岭坡跑没了。”
夏东青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底。
八成是半道被野猪勾走了。
比起两条腿的人,四条腿的野猪更对那东西胃口。
这秦家兄弟俩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要不是野猪凑巧当了一回“替罪羊”,这会儿怕是连骨头都拼不齐。
‘这么一想,那家伙应该也没空去搭理赵二溜和刘小子……’
那畜生记仇得很,真要动过手,不可能放过秦家这俩。
话是这么讲,夏东青还是不踏实,又多问了一句:
“你们哥俩待那会儿,有没有瞅见别的人影?”
看秦东一脸懵,他又补了句:“就是刘家那娃,你见过没?”
“没啊。”秦东摇头,“咋了?那小子也进山了?”
夏东青只点了下头,没往下接话。
秦东也没多想,转头就开始念叨他弟弟那点破事。
按说亲兄弟闹成这样,搁谁脸上都不好看,谁也不好意思往外讲。
但这回差点把命搭进去,秦东心里憋得慌,一开口就没完没了。
最开始夏东青还能忍,后来听他说得越来越离谱,连他妈偏心这种家丑都往外倒。
终于忍不住打断:
“哎,你们哥俩上山到底图个啥啊?”
其实夏东青心里早有谱。
秦东啥也没带,就一把小镐,连条狗都没牵,显然不是来围大猎的。
不是围大猎,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搞点小动作。
再联系刚才挂树上的那只悬羊,这两人干啥来的,门儿清。
可话虽如此,该问还得问。
所有跑山的都一个样,不管你是打大猎还是捞偏门,只要提起山里的事,耳朵立马就竖起来。
夏东青只要顺着话头一带,就能把对方从“家庭苦情剧”里拽出来。
他对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庭恩怨半点兴趣也没有。
没想到的是,秦东这时候还在睁眼说瞎话:
“这不是于书记前阵子要黄叶子嘛,我就在林子里下了几个夹子。”
“听说你给书记搞定了,我就上来把夹子收一收。”
夏东青听完,斜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话哄外行还行,想蒙他?
呵呵!
收夹子?夹子呢?
被大爪子吓跑了,扔了?
夹子能丢,镐头咋没扔?
再说了,黄叶子压根不上高山。
它们只在塔头甸子、河岔子边上转悠。
你跑这高坡上下夹子?纯属放屁!
想到这儿,夏东青嘴角微微一扯,露出点冷笑。
你要实话实说,咱按规矩来,这片我绝不碰。
可你秦东敢在这耍心眼儿,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这也是山里人默认的潜规则。
就像地盘划分,谁先搭了窝棚,那地方就算有人占了。
后来的不能随便乱闯。
要是有人问你这地方收成咋样?
你只能回“一般”或者“还凑合”。
绝不能说“好”。
因为一个“好”字说出来,就等于放了话,这地儿大伙都能来捞一笔。
山里的财,不能一个人吃干抹净。
既然你嘴上说这儿不行,那我在这动点手脚,也就没啥好客气的了。
秦东的问题还不只是遮遮掩掩。
他是直接扯谎!
这事搁别人身上,本不算啥。
他秦东又不是夏东青的亲戚朋友,没交情很正常。
谁也不会傻到把实底儿往外抖。
要我说,除了赵二溜那种愣头青,谁都知道“财不露白”。
可问题是夏东青是谁?
往小了说,秦东欠他个情分。
往大了说,那是救命恩人!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要不是夏东青出手,谁能保证秦东能囫囵个儿下山?
刚才能撞上一只大爪子,下次照样能撞上第二只。
他脚好那会儿,靠野猪才捡了条命。
现在瘸着腿,再来一次还想活?
这种时候,不说杀鸡摆酒谢恩吧,起码得实诚点。
撒谎?那叫没良心!
你秦东不讲道义,我夏东青也就没必要守规矩了。
以后真为这地儿吵起来,夏东青能把今天的事拍桌面上说个清楚。
先不说夏东青心里怎么盘算,秦东又开口了。
“这片山以后真不敢来了,前面圆枣子沟里有头大熊占山,现在又冒出个大爪子。”
“山神爷打个盹,小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那头熊,不用愁了。”夏东青忽然插了一句。
啊?
不用愁了?
秦东愣了:“啥意思?”
“我刚宰了。”
“啥?宰了?”
秦东瞪大眼,追着问:“啥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山那头。”
这话要是别人说,秦东能当场啐他一脸。
一千多斤的巨熊,你说宰就宰了?
当熊是家里的老母鸡呢?
可这话从夏东青嘴里出来,秦东信了大半。
那可是实打实干掉过猛虎的人。
连百兽之王都能拿下,一头熊虽猛,但跟大爪子比,也就差不多一个级别。
半斤八两,没啥区别。
秦东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
“那你干完熊,咋还往山里钻啊?”
“找人呢。”
夏东青也不藏着:“刘家那小子跟我大哥一起在这迷了路,我得把他们带回去。”
秦东一听,脸立马拉下来:
“搞不好他俩早就回村了。”
得,话题又绕回去了。
夏东青好不容易才岔开话头,这家伙自己又给绕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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