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祭山神
夏东青：“啊？”
祭山神？
这人是不是磕迷糊了，上瘾了？
人有时候就是怪。
拿现在网上的话讲，叫双标。
同一件事，别人干，觉得蠢得不行，纯属瞎搞。
轮到自己，就觉得高明，有远见。
就说拜山神这事吧，以前夏建国最看不上这种事。
“有多大本事吃多大饭，供个猪头就能打到猎物，那还练啥本事？干脆比谁家供品多得了。”
因为这脾气，早先夏建国进山围猎，几乎没人乐意跟他搭伙。
也正因如此，他后来索性撂挑子不干了。
谁能料到，平时最讨厌烧香拜神的夏建国，
今天居然特意跑人家要了个野猪头回来敬山神……
没理儿子一脸错愕的表情，夏建国顺手把猪头往灶台边一撂，转头对李小娟说。
“娟啊，待会儿烧点水，把这个猪脑袋拾掇一下。”
“我才不碰呢。”
瞥了眼那玩意儿，李小娟直皱眉：“一股腥臊味儿，你自己折腾去。”
说完扭头接着切手里的白菜，刀剁得梆梆响。
见她不搭腔，夏建国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
女人就是麻烦，头发长，主意短。
儿子想吃猪头焖子，她二话不说就动手。
轮到老子办正事，反倒嫌这嫌那。
“不干拉倒，等吃完饭我自个儿来。”
“你要是真上手，我还更不踏实呢……”
嘀咕完一句，他转身进屋换衣服去了。
今天刚挖了参，晚上饭也就随便对付了点。
一盘土豆炒白菜，再来点胡萝卜丝，配碟咸菜，主食是白米饭，外加一罐水果罐头。
虽说没见荤腥，可这些天顿顿有肉，突然换换口味，清清肠胃也挺舒坦。
一家人吃完，李小娟端着碗筷出门刷锅。
夏建国自个儿溜进厨房，烧了满满一锅水，倒进大盆里，开始对付那个野猪头。
比宰整猪省事是省事，可一个人忙活总归别扭。
尤其是刮毛的时候，猪头一滑，手没抓稳，差点滚地上。
他本来想叫夏东青搭把手，可刚想起自己吃饭时那副冷脸，
只好闷头叹口气。
“早知道多讨俩猪头回来，顺便做锅焖子解馋……”
过了半晌，夏东青闻着那股子冲鼻子的野味儿，从屋里出来倒水。
刚踏出厨房门，就被他爹一声叫住。
“儿子，咱这次出山要是挣了钱，怎么分啊？”
这话一出口，夏东青愣住了。
换个外人这么问，再正常不过。
可问这话的是他亲爹啊……
眼角一扫，看见李小娟正站院里晾碗筷，他立马反应过来。
心里憋着笑，面上却淡淡回了一句。
“爸，咱俩还分啥钱不钱的？你那不就是我的？”
不等夏建国张嘴，他又补了句：
“咋，爸，你还有别的娃藏着掖着？”
“滚蛋！”
夏建国瞪眼骂道：“你跟外人合伙都分千儿八百的，跟你亲爹干活，还能白嫖是吧？！”
正说着，李小娟把洗好的碗收进厨房，回来就往夏建国身后一站，
眼睛死死盯着他后脑勺，像是要从他脑袋上看出朵花来。
夏东青忍着笑，悠悠接话：
“爸，你要钱干啥？我妈管吃管花，你兜里又不空，钱留着买纸烧啊？”
“谁说没用！”
夏建国刚想开口喷一通，突然后脖颈一凉，像是被冷风吹了。
扭头一看，李小娟正站在身后，夏建国干笑了两声，搓着手说：“哎，娟儿啊，你看我和东青忙活了一整天，累得够呛，怎么着也得给我分点儿辛苦费吧？”
“嗯。”
李小娟看着他，眼神有点怪，鼻子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夏建国一听，立马来了劲儿，声音都抬高了八度：“听见没？你妈都点头了！”
“别磨叽了，赶紧分钱！”
瞧着老爸那副猴急样，夏东青忍不住抿嘴笑了下。
他没急着掏钱包，而是转头看向李小娟，笑着问：“妈，你说呢？你觉得我爸这回该拿多少合适？”
在夏建国充满期待的目光里，李小娟面不改色，慢悠悠地说：
“那就给一成呗……”
一成？！
夏建国先是一懵，紧接着差点跳起来。
不是嫌少，是觉得离谱，太多啦！
他心里清楚，人参可不是随便挖的野菜，普通山货一筐也卖不上几个钱。
这可是“药中之王”，稀罕得很，价格一直硬得很。
最差的货色都能卖几十块，品相好点，几百上千都不稀奇。
哪怕只分五个点，算下来也不是小数目。
更别提这回找到的山埯子不一般。
夏东青记得清楚，前世庞家爷俩就靠这处老窝子，又是买车又是盖房，转眼就成了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财主”。
“要是真给一成……搞不好真能成万元户。”
他望着李小娟，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儿点透。
毕竟老妈向来管钱严，从不放心让夏建国手头宽裕。
她常说：“男人结了婚要是钱太多，迟早要惹事。”
正想着呢，李小娟又开口了，笑吟吟地说：
“我觉得一成挺合适，赚一百，给他一块；赚一千，就给十块。”
夏建国：……
夏东青：……
“一百块才一块钱？你也叫一成？！”夏建国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李小娟根本不理他，笑呵呵地转身进屋去了。
最近日子宽裕了，她也明白老夏就是爱占点小便宜，心里图个满足。
反正也不差这点钱，让他攒点零花也好，真要憋出毛病来，还不是家里人跟着收拾烂摊子？
她是想通了，可夏建国受不了。
他不敢跟媳妇呛声，转头就扯住夏东青抱怨。
“儿子啊，你瞅瞅你妈这算法，这叫一成吗？简直是胡来啊……”
“爸。”夏东青赶忙拉住他，低声劝，“别说了，一成真不少了。你算算，今儿那根大山货，光你那份就够四十块了！”
“以前你兜里啥时候装过这么多现钱？”
这话一出，夏建国顿时哑了火。
愣了半天，他才小声嘟囔道：
“快睡快睡，明儿天没亮就得出发！”
既然分成没法动，那就只能在总数上动脑筋。
一苗四十，十苗不就四百进账？！
看透老爹心里盘算的那点事，夏东青咧嘴一笑。
行吧，只要心里有奔头，干啥都带劲！
……
……
第二天，刚过凌晨三点，后院那只公鸡才叫了一声，夏建国就从炕上翻起身。
这回没摆当家老爷的谱，直接蹽去厨房忙活，烧锅炖菜，上笼蒸干粮。
主食是玉米面掺豆面的发糕，配菜是茄子炖土豆块。
这种饭食，对他这个老灶台来说，小菜一碟。
大锅刚冒热气，他撸起袖子瞅了眼手表，扭头直奔西屋叫儿子。
“这啥点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夏东青迷迷糊糊睁眼，瞥了下窗外黑乎乎的天，直翻白眼。
谁放山能黑灯瞎火就上路啊？！
就算是进林子打野猪也不敢这么疯啊！
心里嘀咕了一通。
可既然睁了眼，再躺下去也没意思。
他翻身下炕，先跑茅房撒了一泡，回来洗脸擦脸。
刚把毛巾挂好，就看见夏建国已经把炕桌支上了。
几分钟后，夏建国把最后一口发糕咽进肚。
筷子往桌上一拍，冲他催。
“别慢悠悠的，抓紧时间。”
“桌子不用你管，等会儿我叫我媳妇来拾掇。”
说完，转身就往东屋走。
一边套棉袄，一边吆喝李小娟赶紧起。
和儿子一样，李小娟也睡得正香，睁眼一看才五点不到。
立马给夏建国瞪了个白眼。
但今天这人头冒热气，底气十足，手一挥。
“娟儿，把你那卷红布拿点出来，扯一块给我。”
“要那玩意干啥？”
“你别问。”
夏建国哼道：“快点，我有用处！”
见男人这副架势，李小娟也没多啰嗦。
转身拉开炕柜，从最里头拖出一卷布。
这布是她早年买来准备给夏东青成家用的，一直压箱底。
没想到今儿被自家男人惦记上了。
她扯开一角，比划了两尺长问：“这段成不？”
“再长点。”
夏建国摆手：“别抠抠搜搜的，整利索点。”
李小娟撇了撇嘴，又拽出一截，拉了二尺多，再问：
“这回行了吧？”
“凑合。”
夏建国从针线盒里摸出把小剪刀，刀尖朝自己，把刀柄递过去。
李小娟接过，咔嚓一下剪断布条。
把那四尺长的红布往他怀里一甩，嘟囔：
“一天到晚净整些没名堂的事……”
夏建国压根不接这话茬，一把抓过红布，叠吧叠吧塞进裤兜。
绑好腿绳，顺手摘下墙上挂的背兜往肩上一挎。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又成了当年翻山越岭的那条汉子。
侧过身，对着李小娟撂下一句：
“我进山去了，你在家等着。”
“闲了把屋前屋后扫一扫。”
李小娟：……
他抬脚出门，三步两步跨到西屋门口，冲还在绑腿的夏东青吼了一嗓子：
“磨叽啥呢？！”
“快点啊！”
“我这……”
夏东青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夏建国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气势，跟他是领头的似的，谁看了不迷糊。
唉~
心里直叹气。
可再别扭，那也是亲爹啊。
有火也得憋着。
夏东青赶紧低头把腿绑结实，一抬身从墙上拿下挎兜，往肩上一甩。
刚踏出门，就瞅见夏建国正往兜里塞饭盒和罐头。
看到他出来，老头子顺手抄起地上的布袋，
往脑后一抛，甩上肩，稳稳当当背着。
夏东青一看那袋子鼓鼓囊囊的，心里有数，是猪头。
立马凑过去说：
“爸，我背吧。”
“用不着！赶紧走！”
夏建国一手死死攥着袋子，一边抬手朝外一指：
“动身，进山！”
北边的山，本来天就冷。
又是清早，天都没亮透。
夏东青才刚从屋子里出来，冷风“唰”地往脖子钻，一个哆嗦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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