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谁说丢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赵二溜赶紧摆手:“就凭他俩,能斗得过那只红毛狗吗?”
豺排在豺狼虎豹头一位,可不是图个好听。
别看那三只小崽子个头不大,可一个个凶得很,爪子利、牙口狠,寻常猎狗真不一定镇得住。
不是每条狗都能压住豺的。
这些门道,夏冬青两辈子加起来,心里门儿清。
但他一点儿不慌,笑呵呵地说:“大哥,狗干不过,咱人还在呢,咱俩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赵二溜一听,乐了:“也是,那你拿主意,我都听你的。”
“嗯。”
夏冬青点点头,顺口解释了句:“我想着今年虎崽多,早点把豺引出来,咱们也好赚个满盆满钵。”
“那东西对付虎崽,可比猎狗狠多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扯了半个多小时,把明天的活儿安排得明明白白,夏冬青这才起身走人。
他牵着羊回了家,刚进院子,就看见李小娟拎着盆出来倒脏水。
一瞅见儿子,她立马把盆一放,小碎步跑过来。
“哎哟,你可算回来了!咋这晚才到家?”
夏冬青冲她挤挤眼,乐道:“我不是想着让我爸吃顿好的嘛。”
“妈,快去把爸叫出来,让他看看这羊。”
“不急!”
李小娟回身瞅了屋内一眼,脸上浮起一丝坏笑:
“你先进屋,让我先露一手。”
“让他先看你看回来的虎皮。”
“等他进你屋了,你再把羊牵进去。”
“哎哟我的妈!”
夏冬青一拍大腿:“还是您厉害啊!服了服了!”
“哼!”
李小娟一撇嘴:“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在屋里念叨我半天!”
说完,她扭头就进了屋。
夏冬青便牵着羊,在院子里等着。
外头黑咕隆咚,屋里点着煤油灯,亮堂堂的。
他在外头能清清楚楚看见屋里,屋里却根本看不清院里。
李小娟一进门就冲东屋嚷:
“老头子!赶紧的!过来!”
屋里,夏建国正喝得满脸通红,搂着小闺女吹牛呢,说当年自己在林子里追狼撵虎,那叫一个威风。
一听这吼声,他眉头一皱:
“咋了?大晚上的鬼叫啥?”
“让你过来就过来!”
李小娟嗓门又高了八度:“上儿子屋里!快点!”
听这语气不对劲,夏建国这才把手从小丫头身上抽出来,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外走,嘴里还嘟囔。
“咋?屋进耗子了?这么大惊小怪。”
“都多大人了,见个耗子还喊爹,丢不丢人……”
他一边嘀咕,一边推门进屋,抬眼就看见李小娟坐在炕沿上。
没耗子,也没啥动静,就两卷白布包,整整齐齐搁在炕角。
夏建国一愣。
‘这又是弄啥?’
他心里嘀咕,不是啥东西都配拿白布裹的。
家里能包成这样的,向来只有好皮子。
家里是有一张猞猁皮没错。
可为啥是两卷?
他心里打鼓,以为喝多了眼花,抬手揉了揉眼睛。
再一看,还是两卷。
“叫老子过来干啥?”他闷声问。
李小娟没理他,自顾自解开第一卷布,从里头抽出一张猞猁皮,平平整整铺在夏冬青的炕上。
然后才抬头,盯着他说:
“这张,是你早上打的。”
“啊?”
夏建国一懵,本能点头:“对,是我打的。”
李小娟嗯了一声。
接着在夏建国愣神的工夫,伸手把第二卷布拽了过来。
哗啦一掀,再抽出一张皮,往炕上一抖。
“啥?!还有第二张?!”
夏建国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喝得再晕,也不可能记混,早上明明就打了一只!
一只猞猁哪来两张皮?
可眼前这张,明明白白就是猞猁皮!
毛色、纹路、手感,错不了!
李小娟也不废话,两手抓牢第二张皮的两边,使劲一抖,皮子展得老大。
接着往第一张上一罩,严丝合缝,直接盖了个彻底。
很明显,这张比前一张大了一圈还不止。
这时候,她才慢悠悠地说:
“这张,是你儿子打的。”
“你……你说啥?!”
夏建国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站稳。
夏冬青不是啥都没带回来吗?
这会儿咋突然冒出一张猞猁皮?!
不等他琢磨明白这事有啥蹊跷,外屋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夏冬青先跨进门来,接着使劲往后拽手里的绳子,像是在拉什么不情不愿的东西。
那头羊愣是站在门口,四条腿蹬地,死活不肯挪步。
咋办?夏冬青只好一手扯绳,一手抓住羊角生拉硬拽。
羊被拽得直叫唤,“咩——咩——”叫得人心烦。
夏建国皱眉抬头:“大半夜的,你把羊从圈里弄出来干啥?”
夏冬青一听,赶紧侧过身子,把羊头露出来给他看。
“爸,你瞧瞧,这是我早上带出去的那只小母羊。”
“我又给带回来了。”
这话一出,夏建国心里头就“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对劲。
但他还是往前凑了两步,盯着羊看了又看,问:“这真是咱家的?”
“还能是隔壁老王家的?”夏冬青咧嘴一笑,“咱家就两头母羊,一头老的一头小的,这是小的那头。”
说着,他猛地一扯羊角,把羊身往边上一推:“你看,这儿还有咱家做的记号呢。”
夏建国凑近细瞧。
果然,在羊的侧肚子上,用蓝色记号笔写着个“夏”字。
这种法子村里家家都用。
羊长得都差不多,放牧时又爱扎堆混在一起,搞不好就弄混了。
为防扯皮,大家就各自在羊身上写字做标记。
哪家的羊,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且这字明显写挺久了,颜色发灰,笔画还断断续续的。
根本不像刚写上去的,更别说造假了。
这一下,夏建国酒都醒了一半。
他瞪着眼,声音都高了八度:“你不是说羊丢山上没找回来吗?”
“我啥时候说过丢山上?”夏冬青语气平淡,“我说的是没牵回来,可没说扔山里了。”
“不牵回来不就等于……”
话说到一半,夏建国突然卡壳了。
对啊,没牵回来,未必就是丢了啊!
从头到尾,夏冬青压根没承认过羊丢了,也没说扔山上了。
全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
想到这儿,夏建国心口一紧,背上直冒凉气。
就在这时,夏冬青慢悠悠解释:“下午回来路过赵大哥家,顺脚进去吃了顿饭,手里拎的东西多,我就先把羊拴他家院里了。”
他一边说,夏建国脸色越听越黑。
“啪!”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把。
夏建国吓一跳,扭头一看,李小娟站他身后,一脸坏笑。
“你说巧不巧,我家那小子今儿也打了老虎崽子。”
“比你打的那只,还大一圈!”
夏建国张了张嘴:“我……”
“我啥我!你……”
话没说完,李小娟还想接着呛他几句。
结果夏建国拔腿就往东屋跑,几步蹿进去,“嘭”地甩上门,连缝都不留。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李小娟和夏冬青对视一眼,憋不住,“噗”地笑出声。
谁能想到,这岁数的人了,还知道躲媳妇儿?!
……
……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里鸡叫声此起彼伏。
李小娟迷迷糊糊睁开眼,翻了个身,发现夏建国正背对着她躺着,一动不动。
“喂。”她伸手推了推,“你昨天不是说好早起做饭的?咋还赖床?”
推了几下,人一点反应没有,连呼吸都轻得离谱。
这下她真慌了,腾地坐起来,伸脖子往他脸上瞅,还凑近了试鼻息。
确定人还活着,才嘀咕一句:“一天到晚勤快两回,懒的时候能躺到太阳晒屁股……”
怕吵醒闺女,她没再闹腾,自个儿穿上棉袄,踩着鞋下了炕,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
“夏建国,你再不起来做早饭,昨晚说给你涨五块钱的事儿,可就作废了啊。”
这话她特意说给屋里人听。
结果呢?人还是躺着,连眼皮都不动一下。
李小娟撇撇嘴,最后伸手拍了他一巴掌,转身出门,顺手带上了门。
就在房门“咔哒”关上的那一瞬间,床上那个“睡死”的人,猛地睁开了眼。
“我的五块钱啊……”
一想到煮熟的鸭子飞了,夏建国心口发紧,脸都皱成一团。
可再心疼,他也坚决不起来。
这会儿要是爬起来,还不知道被李小娟怎么数落呢。
他长叹一口气,翻个身,闭上眼,继续装睡。
他是铁了心要赖床装昏迷!
外面天刚蒙蒙亮,李小娟爬起来,随便擦了把脸。
拎着盆走到碗柜边,伸手从挂在墙上的网兜里抓了几把干土豆丝,扔进水里泡上。
昨晚锅里还剩了一点肉片子,她琢磨着干脆和土豆干一块儿炖了,省事。
晓得今天夏冬青要牵狗上山,她又顺手切了块窝瓜,洗了俩土豆,准备给狗整一锅吃的。
等夏冬青睁眼爬起来,那锅狗粮早就焖好了。
李小娟把最后一勺热腾腾的狗饭倒进盆里,听见屋门响,扭头就喊:
“儿子,狗饭给你弄好了,凉一会儿就能喂。”
“知道了妈。”夏冬青答应一声,抬头瞅了瞅院儿里,纳闷地问:
“爸这么早就出门啦?”
都五点多了,平时不烧饭也该起了,咋今儿一点动静没有?
李小娟摆摆手,冲屋子里努努嘴,压着嗓门说:
“还在炕上躺着呢,死沉死沉的。”
“还睡呢?!”夏冬青挠挠后脑勺,“不会是昨儿喝多了,浑身发软吧?”
“呵!”李小娟笑出声来,“你爹那酒量,你还摸不透?一斤下去脸都不红。”
她压低声音接着说:“装的!喊都喊不醒,就等着别人忘了他。”
一听这话,夏冬青立马明白过来了,忍不住咧嘴一笑,转身往茅房走。
解完手从里头出来,他顺脚拐进了仓房看二虎和小青龙。
刚推开门,两只狗就跟炮弹似的蹿过来,前爪扒拉在他棉袄上直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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