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简直没得比
李小娟从屋里出来,正要往菜窖走,去拿土豆和胡萝卜,抬眼就看见夏冬青在喂狗,李旺和赵二溜蹲在水盆边洗猪肠子。
这光景瞧着踏实,她咧嘴一笑,点点头。
院子中间的大锅里,早堆满了肉和骨头,全是排骨和大板骨。
脊椎骨早被夏冬青剁碎了,分给几条猎狗打牙祭。
剔骨时李旺特意多留了肉,加上一块块厚实的方子肉,香气顺着风一阵阵飘,满院都是肉味儿。
旁边门板上,还摆着剩下的猪头、猪尾巴,还有四条粗壮的猪腿。
外加一串野猪肝、野猪肺、野猪连体——这些平时在山上都喂狗的,可今天是杀猪菜,一样都不能少。
野猪心和野猪肚已经下了锅。猪肝不能煮太久,不然口感老,所以还放着没动。
野猪肺打算炒辣椒干,得先焯水再切片。最稀罕的还得是那野猪连体。
连体就是猪脾,一头野猪就一个,盘子都凑不满一碟。
可最好吃的时候就是刚杀完现烤。夏冬青喂完狗,马上腾出手,拿根木棍把连体穿起来,架在灶坑边上,用柴火慢慢烤。
另一边,赵二溜和李旺搭档,把肠子里外翻了个遍,洗得干干净净。
大肠另放,小肠则分成苦肠和粉肠,留着灌血肠用。
没吃过血肠的人一听这名字就打退堂鼓,觉得又是血又是肠,听着都膈应。
可实际上,根本没那回事。这东西不腥不臭,吃起来还有股特别的香,咬一口满嘴油润,带着肉香还带点弹劲。
夏冬青这辈子活了两回,就惦记这个味儿。
灌血肠不光要猪血,还得兑上热乎的肉汤。眼下锅里的肉还没烀透,不急。他打算先回屋搬桌椅。
人多,两桌都坐不下。屋里两间房都得支桌子,外头院子还得再摆一桌。
等锅里的肉和骨头烀得七七八八,夏冬青抄起笊篱哗啦啦一捞,全倒进大盆里。
肉堆成山,骨头又大又多,整整装了两大盆。赵二溜和李旺一人抱一盆往屋里送。
整块的肉当然不能直接上嘴啃,还得切成方块,拆出拆骨肉。
可就在开切之前,李小娟突然扬声喊了一句:
“手里的活先停一停,趁热赶紧尝一口,看看是个啥味道。”
……
夏冬青家的炕上,一圈人围在小桌边。
每个人手里都攥着一根热乎乎的猪骨头,低着头猛啃。
刚出锅的野排,连盐都没撒,就这么干吃,香得人直晃脑壳。
说真的,这野猪肉跟家养的猪就是两码事。
嫩滑比不上圈里喂的,可那股子嚼劲,那肥瘦相间的口感,简直没得比!
牙尖一碰,油水混着肉香“滋”一下就在嘴里炸开。
越嚼越带劲,根本停不下来!
转眼间,桌面上就堆成了一座骨头山。
吃饱了,简单拾掇拾掇碗筷。
大伙儿立马分头忙活。
女人们留在屋内,继续切着大块的方肉,顺手处理烀得软烂的猪肝、猪肺。
男人们则跑到院里,蹲在大铁锅前搅和剩下的肉汤,准备往里倒猪血。
接下来要灌血肠,这活儿不难。
只要把新鲜猪血和滚烫的肉汤搅匀,撒上葱末、姜碎这些调料。
然后找一根洗干净的肠子,一头扎死,另一头套上漏斗,慢慢往里灌。
灌的时候得悠着点,不能图快,每灌一段就用细绳绑一下。
等整根灌满了,直接扔进冷水锅里煮。
血肠里面是液体血汤,外面只是一层薄薄的肠衣,火候一猛就炸。
所以煮的时候不能让水翻滚,得时不时添点凉水,保持锅里微微冒泡就行。
快熟的时候,拿针在肠皮上戳几个小孔。
这样才不会因为里头热气顶不住而鼓包爆裂。
这种精细活,男人干总让人不踏实。
最后还是交给家里的老太太来掌锅。
夏冬青、赵二溜和李旺仨人则抬着一大盆切好的酸菜往院子走。
院子里的大锅还剩半锅热汤,正适合下菜。
三人便沿着锅边,把攥干了的酸菜丝一把把撒进去。
这酸菜,讲究的就是脆和酸。
脆劲儿不用提,老齐大婶腌了一辈子,出来的酸菜咬下去嘎嘣响。
至于酸味,刚才大伙儿刚切完菜帮子,顺手就把八个酸菜心给分了。
生啃酸菜心,早年是穷日子的小解馋。
可吃着吃着,反倒成了不少人的心头宝。
大家边嚼边聊,都说老齐家这酸菜,那味道,酸得地道,爽得过瘾!
酸菜切好后不能烫,拿清水洗两遍,挤干了捏成团。
再一个个铺在盆里,由夏冬青他们三个用手揉散,一点点撒进汤里。
八颗大酸菜,整整一锅都不够装。
一顿吃不完很正常。
可这杀猪菜里的烩酸菜,妙就妙在越热越香。
今儿吃的还没明儿回锅的好吃。
正忙着下酸菜时,周秀琴从屋里跑了出来。
她是来看门板上剩下的肉还有多少。
只见门板上还摆着猪头、猪尾、四条腿、四个蹄子,外加一堆形状不一的猪皮。
夏冬青打的这只野猪,活着时两百多斤,扒肠剔肚收拾干净后……
还剩一百多斤。
这个损耗已经算低了。
除去不能吃的下水和废物,再加上他那十几条猎狗。
饿了一上午,狗子们一顿就吞掉五六十斤肉。
尤其是那只小青龙,吃得那叫一个邪乎。
夏冬青有时都怀疑它肚子里是不是通着另一个世界。
吃起来像饿了半辈子,拼了命往嘴里塞。
外人见了,怕是要以为主人天天虐待它。
周秀琴从门板上拎起一条前腿,冲夏冬青他们仨点点头,转身出门。
这是要去送给老齐嫂子的。
拿了人家的酸菜,礼数不能少。
街坊邻居处关系,就得这样你来我往。
其实不光是李小娟那边。
夏冬青今天也得送肉出去。
几家关系近的邻居,就算没请人家来吃这顿饭,肉也必须送到。
他刚出院门,李小娟已经在隔壁王家灶台前忙上了。
她正在锅里熬猪油。
老一辈都信一句话:只有荤油才够香,才养人。
别的油全是凑数的。
锅一热,猪板油在里头“滋啦滋啦”直响。
不一会儿,金黄的油就冒了出来。
剩下那些焦黄酥脆的小块,就是人人喜欢的油梭子。
这东西后来的孩子不爱碰,嫌腻,说太油。
可现在,只要撒点盐,就是正儿八经的好菜!
摆上过年饭桌都不寒碜。
平常谁家能捞上一小碗,孩子能乐得满炕翻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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