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能杀，不能虐
有夏冬青在场，当然不可能真让它俩打起来。
他扯紧手里的绳子，死死拽着那头豺，不让它往前冲。
小花那边，夏冬青让赵二溜多留意一下。
怕它一时上头，直接扑上去。
但后来一看，这担心其实没太大必要。
小花也就是嘴上叫得凶，在离豺半米远的地方“汪汪”直吼。
别说动手了，脚都不敢再往前挪一寸！
看到这情形，夏冬青也没急着催。
他心里清楚，现在的黄花虽然已经能开口吠了，
可狗这东西，小时候上山围猎，都得跟着大狗混。
不止是小花，早年的青龙也是一步步这么过来的。
再厉害的猎犬也不是一出生就会打围的。
总得有个学的过程。
所以猎人前期才要花时间带着狗走，慢慢教。
想到这儿，夏冬青转头对赵二溜说：
“赵哥，去把黑豹牵进来。”
得让老资格的上场露一手，给小的做个示范。
“行啊。”赵二溜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他就把黑豹从外面带了进来。
刚才在院子里时，黑豹见着豺还没啥反应。
可进了仓房，瞅见豺正和小花对峙，立马来了劲。
脖子一抻，拉着绳子就想往前冲。
夏冬青一点头，赵二溜赶紧松了手。
黑豹一脱缰，蹭地就窜到豺跟前，张嘴就奔后腰咬去。
那豺也不是吃素的，扭头反口就要咬黑豹脖颈。
夏冬青一看不好，赶紧抬胳膊把豺扯开。
他是想让黑豹露个脸，给小花壮胆。
可不是让它们玩命拼杀的。
“汪汪汪！”
黑豹显然不买账，根本不理这套。
它瞅准那豺，纵身就扑了上去。
后腿猛地一蹬，身子腾空，嘴直冲着对方脑袋咬。
“走开走开！”夏冬青急忙伸腿去挡。
他拦着豺是怕出事，可不是偏心眼。
谁料他这边刚拦下黑豹，那边小花居然也来劲了。
一看搭档动手了，自己也不怂，也想往上冲。
一时间，狗叫、人喊、绳子乱甩，场面全乱了套。
最后还是赵二溜把黑豹重新牵走，这才安静下来。
黑豹前脚刚被拽出门，小花后脚就往后缩。
夏冬青拎着豺走出仓房。
天上下起了小雨，他赶紧提着家伙回到王家后院，和赵二溜一块儿把豺塞回笼子锁好。
然后俩人翻墙回屋。
夏冬青让赵二溜先进去，自己转身去把小花牵回狗窝，牢牢拴住。
等他再进屋时，外头雨已经越下越大。
李小娟和杨玉凤正在外屋熬肉皮冻。
说起这皮冻，北方人做得特别讲究。
材料就两样：肉皮、水。
做之前得把猪皮内里的肥油刮得干干净净。
再切成细细的小条，用开水反复冲洗。
一定要把油腥冲光。
就连熬皮冻用的锅，也得刷到摸不出一点油星。
做到这一步，才能把肉皮和清水一起下锅慢熬。
虽然麻烦点，可越用心，熬出来的皮冻就越清亮透亮。
蘸点蒜泥，吃起来那个香，根本停不下来。
别说配饭了，小孩干啃都能吃一大碗！
……
李小娟在灶台边忙活，周秀琴在旁边调饺子馅。
赵二溜正往缸里倒水。
看见夏冬青回来，他立刻问了一句：
“兄弟，还接着来不？”
夏冬青摆了摆手。说实话，驯豺这事儿比他预想中难太多了。
成年豺野得很，不听话也正常。
可小豺怎么也这么疯，拼了命似的？
刚才那一幕，要是没及时收手，狗和豺肯定得撕咬起来。
狗被豺咬一口，那伤得多深？
反过来，狗要是咬了豺，那也得被打残！
咬一次，伤一次，这不是纯粹糟蹋活物吗？
就算它们只是山里的野东西，没啥感情。
但做人得有底线——能杀，不能虐。
真要弄死，一棒子结果了也就罢了。
没必要弄成那样血淋淋的场面。
这就是夏冬青立刻叫停的根本原因。
等狗和豺真打起来，再想分开就晚了。
夏冬青叹了口气：“老办法看来行不通了。”
“嗯。”赵二溜点头附和，“是不是咱抓回来的岁数太大了？”
这话一出，夏冬青皱起眉头。
在他看来，这次带回来的三只豺已经够小了。
再小点，就只能抓还在吃奶的幼崽了。
那么小的确实不凶，适合从小养起，成功率也高。
可那样太耗时间。
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事，谁愿意等那么久……
“哗啦啦——！”
外头雨声越来越大。
黄豆粒儿大的雨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房顶上，响得跟炒豆子似的。
李小娟抬头瞅了眼外头。
转头跟周秀琴说：“小海那小子咋还不回来？雨下成这样，别在外面给浇透了。”
小河村这儿，管被大雨淋叫“挨拍”。
“没事。”
周秀琴扯了下嘴角，慢悠悠回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啥德行，随便进哪家门，都能跟人唠半晌。”
“这屯子里就没有他踩不进去的地儿，哪儿能真让人给淋着。”
李小娟一听，也觉得在理。
王小海这人嘴是碎，闲话一堆。
可话说回来，会唠也有会唠的好处。
不吹牛，现在谁要能扯八卦，
朋友都能交到山外头去！
光靠蹭饭，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懒得再操心，李小娟把大锅盖严实了，接着熬锅里的肉皮。
走过去和周秀琴一块包饺子。
那时候村里路不像后来那样结实，
雨一哗啦，全是泥，一脚下去能陷半截鞋。
快到中午，雨是小了点，可还是没断根。
赵二溜和夏冬青套上雨靴，准备去学校给几个闺女送饭。
滚烫的饺子先舀进盘子，
再一个个夹进饭盒里。
这样装，饺子不粘不坨，还能保热。
装完饭，李小娟和周秀琴拿干毛巾把饭盒裹紧，
一左一右交给夏冬青和赵二溜。
俩人把饭盒塞进帆布挎包，再穿上雨衣，
连包带人都罩得严严实实。
拔腿就往外冲。
得赶在孩子们放学前把饭送到。
看着他俩消失在雨帘里，李小娟和周秀琴坐下继续包饺子，
这是自个儿家里待会儿吃的。
可王小海……
还是影儿都没见着！
……
搁现在这年头，娃基本都是散养，
要换作二三十年后，一个十四岁的娃，
大雨天跑出去一上午，到饭点都没回音，
当爹妈的早就满村喊人了！
听李小娟嘀咕那一句，周秀琴倒是一脸平静。
她把包好的饺子利索地码在高粱秆编的盖帘上，随口说：
“别管他，那小子命硬得很，走不丢！”
当妈的都这么说了，李小娟自然不再啰嗦。
她继续烧水煮饺子，等夏冬青和赵二溜回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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