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天大的情报?
他是赵二溜打心眼里认下的兄弟,全村都见过他帮着扛粮、修房、挡野猪。
这家人就是实诚。
夏冬青站着没动,脚边落了一圈湿泥印。
夏冬青摆摆手:“不了嫂子,我待会儿就回。”
他说话时侧了半步,避开了灶台前扑来的热气。
他指了指赵二溜,说道:
“我是陪大哥回来的。今儿上山,他被野猪踹了一脚。”
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
“我寻思得跟你提一声,你一会儿找老许头来看看。”
他说到这儿停顿片刻,视线扫过赵二溜的脸色。
“哎呀!”
杨玉凤惊叫出声,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也没捡。
脸色立马变了。
她嘴唇微颤,一把抓住赵二溜袖口,布料绷得紧紧的。
几步冲到赵二溜跟前,一把抓住他胳膊:
“踹哪儿了?伤着没有?!”
掌心全是冷汗,指尖陷进他肉里。
野猪虽然没爪子,但力气吓人。
村东头李三去年挨过一下,躺了两个月才下炕。
挨它一脚,伤得可能比被熊拍一掌还狠。
肋骨折断刺穿肺腑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真要撞坏了内脏,可不是闹着玩的!
屋外忽然刮来一阵风,吹得窗纸啪啪作响。
“没事儿没事儿!”
赵二溜把手甩开,退后半步靠住门框稳住身形。
就是当时岔了口气,缓一缓就好。
他说这话时胸口起伏略急,吸气时带点短促哨音。
说完,他看向夏冬青:
“兄弟,你带我回来,是怕我出问题吧?”
语气平淡,眼底却闪过一丝波动。
“那是!”夏冬青点头,“让老许瞧一眼,大家都踏实。
万一留下暗伤,后悔都来不及。”
他说完搓了搓手心,眼神始终没离开赵二溜的脸。
“行,听你的!”
不等赵二溜开口,杨玉凤抢着应了。
她转身就往灶台走,脚步急促,差点踢翻柴筐。
“你别走了,赶紧和山河进屋坐。
我这就下面条,你们吃完,我去叫老许。”
锅铲刮过锅底,发出刺啦一声。
话说到这份上,夏冬青也不推辞了,
跟着赵二溜进了屋。
不然挣这点钱,回头全得交公,一分不剩。
坐下后,赵二溜左手撑着炕沿,慢慢挪到炕边,一边揉着左边肋骨,指节在布衣上蹭出些褶皱。
“兄弟,真没啥大不了的,别替我操心。”他咧了下嘴,肩膀微耸,像是要轻松带过。
“我这身体杠杠的,没事。”他说完,手仍按在肋间,没松开。
屋外风刮得紧,窗纸轻微颤动,透进来的光在他脸上晃了一下。
话音未落,门帘一掀,杨玉芬踩着寒气走进来,棉袄沾了霜花,发梢也结了些白。
她站着没动,劈头就问:“我刚忘了问,你怎么会被野猪踹着的?!”
“是不是又没听夏冬青的话?!”她声音提得高,袖口还挽着,手上端着湿抹布,像是从灶台直接过来的。
她太了解自己男人啥德性了,根本不用猜。炕上的赵二溜立刻缩了下脖子,眼角朝夏冬青那边瞟。
夏冬青坐在炕沿,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狗都把野猪按地上了,我说一刀捅死得了。”他右手比了个往下扎的动作,语气平静。
“可我大哥偏不让,非要抓活的……”他说完,低头拍了拍裤腿,像是掸灰。
赵二溜赶紧抬手搔了下后脑勺,冲冬青挤眼睛,可惜动作太急,牵动了伤处,眉头猛地一拧。
“媳妇,你听我解释……”他刚开口,声音压得低,身子不自觉往后退了半寸。
他一看这阵势就知道糟了。夏冬青这一“揭发”,铁定要炸雷。屋里静了几秒,只剩炉子上水壶轻微嗡鸣。
要知道,杨玉凤最看重的就是安全,每次他上山,都得唠叨十几遍注意事项,指甲掐着他的手腕叮嘱。
别上头,别瞎来,凡事多听冬青兄弟的,自个儿别乱拿主意……字字念得重。
这一回可真是捅了大篓子,连着好几件事都办砸了。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没敢抬头。
杨玉凤知道了能不炸毛?还真就炸了。
赵二溜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杨玉凤猛地扭过脸,眼睛像刀子一样剜着他。
她站那儿没动,盆子抱在怀里,指节发白。
僵了好一阵,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活该!咋就没被踹断气呢!”
“整天不干正事,你要是瘫了,我立马拖你上山喂野狗去!”
她说完,转身就往灶台走,脚步沉,地面吱呀响了一声。
越是心疼,骂得就越狠。以前苦日子过惯了,也就罢了。
眼瞅着日子刚有起色,要是赵二溜真出了啥岔子,杨玉凤都不敢想往后还能靠谁……她背对着人,手指在盆沿上划了好几圈。
一碗面加俩鸡蛋吃完,夏冬青放下碗筷,瓷碗底磕在桌上轻响一声。
他从炕上下来,鞋跟蹬地,活动了下手腕。
准备回家。
赵二溜一看,赶紧也跟着跳下地,脚刚落地便皱了下眉,却还是快步跟上,屁颠屁颠跟在冬青后头,一块儿走到外屋。
这时杨玉凤端着个大盆从外面进来,水荡出来一点,在门槛结了薄冰。
她看见夏冬青就问:“兄弟,这就走啦?”
“再待会儿呗。”
“不了,家里还有事儿。”夏冬青摇摇头,围巾缠了两圈,领口露出粗布内衬。
他顿了顿:“嫂子,记得去找老许头,让他过来给我哥瞧瞧。”
“中。”
“忘不了这事儿。”她应着,盆子放在墙角,水波还在晃。
赵二溜指着地上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布缝处渗出暗红油渍,问道:“兄弟,这肉咋整?还卖不卖?”
那袋里装的,正是夏冬青他们从山上扛回来的野猪肉。他蹲下时动作迟缓,扶了下腰侧。
“算了吧。”夏冬青摆摆手,袖口扫过麻袋表面,“量也不多,不值当折腾。”
“我挑点带骨头的拿回去喂狗。”他弯腰解开袋口,腥气淡淡逸出,引来屋角老鼠窸窣一动。
“剩下的都留家里,等老许头来了,多给点肉就行,不用给钱。”
“成,这么办挺好。”赵二溜点点头,呼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白雾。
处这么久了,他也不跟他客气。再说这肉本来就有他一份。
两人动手,把肉从麻袋里倒出来,分拣重装。
杨玉凤站在灶台边,手里掰着玉米棒子,一粒粒金黄的籽噼啪落进铁盆。
她不时抬眼看看屋外,声音像从柴火灰里扒出来的余温:“前年陈大赖在背阴沟打了头野猪。”
她的指甲缝里嵌着玉米屑,指尖微微发红。
“那家伙足足五百多斤,是头老炮子。”她把玉米芯扔进灶口,火苗窜了一下,映亮她眼角的褶子。
赵二溜当时也跟着去帮忙,裤脚卷到膝盖,踩了一腿泥,最后就带回来四五斤肉。
肉用旧报纸包着,油渍透出来,在灯下泛黄。
她烀了焖,焖了烀,烧了仨钟头,铁锅盖边缘冒着白气,勺子刮过锅底发出粗粝的响。肉丝还是咬不断,牙口硌得生疼。
臊味一股股往上冲,她往锅里倒了半锅大料,桂皮八角沉下去又浮上来,香味压不住那股野腥。
可就是那样,一家人围坐炕桌,筷子来回穿梭,吃得吧唧嘴,谁也不肯先放碗。
孩子用门牙撕,大人拿筷子绞,一点一点啃干净骨缝里的筋。骨头堆在碗边,像小山似的。她说:“这才几年啊……”尾音轻飘飘地断在灶火熄灭的刹那。
窗外风拍打晾衣绳,空衣架晃荡两下。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老茧,忽然吸了下鼻子。
“现在三百来斤的野猪,反倒嫌肉老,看不上眼了。”她抬手抹了把脸,袖口擦过眼尾。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真不知道该咋谢你才好……”
夏冬青坐在门槛上,鞋尖点着地面,听了只笑了一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烟盒边缘。“别这么说。”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大哥平时也没少帮我。”
两人又闲聊几句,他转身提起地上那袋肉——排骨、脊骨、一条猪腿,还有块里脊,沉得勒手。袋子塑料边割进指缝,他换了个姿势挎着走。
到家后交给李小娟,自己回屋歇着。屋里静,只有墙上挂钟嘀嗒响。今天打围倒没咋出力,可背着肉下山那一段,确实累得慌。
他躺床上,胳膊搭在额头上, 喘匀了气才嘟囔一句:“得空弄点羊腰子补补,最近总觉得身子有点虚……”
……
林场那边,王小海贴着墙根移动,肩膀蹭过斑驳的石灰,碎屑落在脖子里。他缩着脖子,在车队库房拐角处冲王大春招手:“哥!”
王大春正蹲在地上修车,扳手停在半空。他抬头瞥见是他,眉毛一拧,手指用力拧紧螺帽。这小子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烦得很。
但想起上回他说供销社调货的事还真准,他迟疑地放下工具,朝四周扫了一圈,起身走过去。
“干啥呢?”
“哥!”王小海凑近,喉咙滚动,“我又搞到个天大的情报!”
“又发现小老虎了?”
“不是。”他摆手,眼里却亮,“虽然不是老虎,但这回能赚大钱!”
“大钱?”王大春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下来,“赶紧说!”
王小海舔了下嘴唇,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顺带没忘了把自己的功劳狠狠夸了一通。
王大春压根没搭理他那点小心思,耳朵只追着那些数字跑。
按他说的,刘仁开的价从五毛一斤,一路提到六毛五,而且是整猪过秤!
他指节掐进掌心,估算着百来斤的差价。这里面能抠出多少油水,稍微懂点行市的人都明白!
想到这儿,王大春立刻压低声音叮嘱:“小海,这事必须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说!”
“嗯嗯!”王小海连连点头,手指竖在唇前,“我就告诉你了,一个字没往外吐!今晚我值班,回头你去跟夏冬青说一声。”
“行。”王大春拍着胸脯,“交给我,包严实。”
顿了顿又说:“以后有啥消息,直接跟我说,我帮你传。”
王小海斜他一眼,小声嘀咕:“那功劳全归你了,我才不上当……”
王大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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