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这也太欺负狗了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小青龙突然冲到夏建国面前,前腿腾空跃起,对着他一顿狂吠。
狗嘴离他胸口不到一尺,唾沫星子溅在布衫上。
这回小青龙真是怒了。
耳朵竖成三角,脖子上的毛全炸起来。
想想它跟着夏冬青打猎的时候,虽说吃得不一定多精致,哪次不是油嘴满脸?
它曾叼着半截肋排在晒场上踱步,尾巴翘得老高。
可今儿倒好!
鼻孔张大,喷出两股白气。
明明撂倒两只大野猪,它从头到尾就啃了半块光头饼。
前爪刨地,划出几道深痕。
别说猪肉,连根猪毛都没蹭着。
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呜鸣,牙缝渗出血丝。
这也太欺负狗了吧!
叫声撕破林间寂静,惊飞几只乌鸦。
“你给我站住!”
夏建国本来就因为没抓住猪憋了一肚子火。
被小青龙这么一呛,火气“噌”地就上了头。
太阳斜挂在西山脊上,林间光线发黄,草尖泛着燥热的微光。手指不自觉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教训这畜生。脚步踏碎枯枝,惊起几只山雀。
小青龙压根没想到这人真敢动手,耳朵猛地向后一贴,身子却来不及闪,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其实那脚根本没使劲,鞋底蹭过毛皮,连毛都没压弯几根。
但小青龙顺势一歪,后腿一软,前爪一缩,直接四仰八叉倒在了山坡上。土粒滚进脖颈,它也不拂。
肚皮朝天,前爪缩在胸口,后腿蜷在肚子下,尾巴还卷上来护住命根子。鼻翼轻轻扇动,呼吸匀得几乎听不见。
最离谱的是。
脖子一挺,眼睛一闭,躺在那儿纹丝不动,活像个死狗!
后面跟着的几条狗嗅到异样,纷纷刹住脚步。领头的大黄低哼两声,竖耳张望,又回头看看夏建国。
一个个停下脚步,看看地上装死的小青龙,又瞅瞅“凶手”夏建国。尾巴垂着,眼神游移。
眼神复杂得很……说不出是同情还是佩服。
被一群狗盯着,夏建国嘴角直抽,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终是慢慢放下。
早知道这狗皮贱,没想到还能耍出这种花样!风从林隙吹过,掠起他额前一缕汗湿的头发。
走上前用脚尖轻点了两下小青龙的大腿,示意它起来。皮毛微微颤,肌肉不动分毫。
结果它像焊在地上一样,动都不动。
“赶紧爬起来!别在这儿装阎王!”声音陡了几分,惊飞了远处一只乌鸦。
夏建国蹲下来,拍拍狗脸,脑袋照样挺得笔直。手掌碰上湿凉的鼻头,对方眼皮都未掀一下。
他扒了扒眼皮,没反应。眼白翻露,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
掀开上嘴唇看牙口,照样没动静。牙龈发白,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一小道。
要不是凑近能感觉到鼻孔喘气,真以为它归西了。
夏建国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叹了口气,指节摩挲着裤缝,无奈地往后瞅了眼。
这时赵二溜和李旺走了过来。脚步踩得松软落叶沙沙作响。
李旺问他:“姐夫,你上山咋还打狗呢?”手里的柴刀垂着,刃口沾着树汁。
夏建国:……指尖在裤兜边缘划了一圈,没应声。
打猎这行当,猎狗可不是简单的工具。山风卷过空荡的林子,带起几片干叶打转。
在许多猎人心里,狗就跟自家人差不多。一声犬吠都能辨出悲喜。
为狗闹翻的事儿,圈里并不少见。前村老陈就因旁人踢了他狗一脚,三年不往来。
不过夏建国本也没真想揍它,那一脚就是轻轻碰了一下。试探性的触碰,如同掸灰。
谁能料到小青龙直接表演当场断气……
“这狗就是赖。”赵二溜说着啐了一口,唾沫星子落在石上。
赵二溜这时开口替夏建国说话:“我兄弟平时管教它,它也爱往地上躺,装死装上瘾。”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住小青龙后腿,拎起来原地转了个圈。狗身悬空晃荡,依旧僵直如木板。
小青龙眯开一条眼缝,斜了他一眼。瞳孔收缩,又缓缓合上。
然后继续装死,一动不动。
“老叔。”赵二溜问,“你兜里还有没有吃的?要不先喂它一口,不然它能躺一天。”
“没了。”夏建国两手一摊,“就带了几斤光头饼,早就吃完啦。”袖口磨破的线头被风吹得抖了抖。
话刚说完,火气又往上拱。喉咙发紧,太阳穴跳了一下。
“哎哟我天,这忙活一整天,连根猪毛没见着,反倒贴进去好几斤干粮!”
可不是嘛,白折腾了不说,还得倒搭一顿饭钱。晚上的灶台又得多蒸两碗稀的。
这钱还得出夏建国头上,更要紧的是,绝对不能让家里头晓得。
听了夏建国的话,李旺往前凑了半步,鞋尖碾碎一片枯叶,压低声音说:
“姐夫,要不……人家不是还留了三十块么?咱也不算全亏。”
夏建国一听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眼睫扫落一粒浮尘。手伸进内兜,摸出皱巴巴的一卷票子。
他把纸币摊开,指尖抹平褶皱,抽出一张塞回自己口袋,剩下的两张,一张递给李旺,一张往赵二溜手里塞。
三个人一块儿出的门,甭管挣多挣少,只要捞着就得平分。
夏建国蹲在门槛上,手指蹭着裤缝里的泥,指甲缝发黑。他吐出一口烟圈,没看旁边两人,只盯着院中被踩实的土疙瘩。
这个理儿,夏建国心里门儿清,从不耍赖。
他向来嫌那些吞吞吐吐、算计斤两的人晦气,自己也从不动这种心思。
赵二溜瞅了瞅手里的钱,又抬头看看夏建国,一时拿不准该不该接。
纸币边缘卷着,带着汗湿的潮意,指尖能摸出折痕的深浅。
“给你你就拿着!”夏建国把钱直接拍他掌心,语气闷闷的。
那一拍用了点力,掌心一震,赵二溜差点没攥住。
看见李旺那边二话不说就收下了,赵二溜这才把手拢了起来。
他拇指在钱角搓了搓,终究没再推回去,只是往袖口里掖得更深了些。
“姐夫,那报信的人咋办?”李旺又问。
他坐回矮凳,木腿吱呀响了一声,屋外风掠过房檐,吹得铁皮棚子轻轻颤动。
按老规矩,消息是人家提供的,得分一份出去。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夏建国咬牙切齿,“猪都没影儿了,难不成让我变一头出来?!”
他猛地站起身,鞋底碾碎了地上的烟头,火星子溅进尘土里。
顿了顿,嗓门猛地拔高。
“谁他妈敢动我的野猪,我要是查出来,非得捅穿他不可!”
话音落下时,院子里一只鸡扑腾翅膀惊飞起来,远处传来几声狗吠。
……
与此同时,卡车里,解忠越想越不踏实。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微微泛白,窗外夜色浓重,树影擦着车窗一闪而过。
总觉得这么把别人的东西搬走,有点不厚道。
三十块钱搁在仪表台上方,像块烧红的铁片,烫得他眼角总忍不住往那边瞟。
这可是一整头野猪啊,又不是啥小兔子小山鸡,随便捡捡就罢了。
三百来斤的活物,獠牙磨得尖亮,拱一下就能掀翻人。
换作是他自己丢了这么大个活物,只留下三十块钱,怕是要气得跳脚!
他喉结动了动,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地盯着前方弯弯曲曲的山路。
“别瞎琢磨了!”王小海一摆手,打断他,“大哥你放宽心,我觉得这事儿有谱,八成是我熟人弄到的。”
他说这话时正用指甲剔牙缝,语气轻快,像是早有了定论。
这话还真不是瞎吹。
三百来斤的大野猪,附近能打得过它的汉子虽说不算稀罕,能拉出十几个来,但真要说到把它完完整整地抓回来。
那是完全两码事!
得有人围堵、有狗咬后腿,还得有胆大的敢扑上去锁喉咙。稍有差池,就是血摊子。
光靠人根本不行,得有狠狗队,还得能把野猪死死按住。
他曾亲眼见过一头野猪挣脱绳索,冲进人群,撞断了一根木桩。
稍有松动,野猪翻起身就是一阵乱拱,保准见血。
十里八乡,能让这么个庞然大物服服帖帖的狗帮,也就夏冬青手下那一伙儿了。
那几条狗他认得,耳朵豁口都带着战痕,夜里叫起来声音低沉,不像寻常家犬。
再联想到昨天夏建国和刘仁私下嘀咕那笔交易……
王小海虽然不清楚细节,但心里已经有数:他大爷这次铁定又背地里搞了动作!
至于为啥对方不要猪了,直接撂下不管?
王小海把牙签啐出窗外,懒得多想。
那就不归他操心了。
听王小海这么说,解忠一脸懵。
他眨了眨眼,眉头皱成疙瘩,方向盘上的手指松了又紧。
但坐在旁边的解臣却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他靠着椅背,手臂横在胸前,腕表带扣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还是那句话。夏建国有案底啊!
去年打伤人的事还没彻底消停,公安那边还记着名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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