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逃过一劫

他的指尖哆嗦着，慌乱地抓了抓裤兜，目光像受惊的小鹿，在四周急切地扫来扫去。

可找了一圈，他的心却沉到了谷底，老妈不在，连个能劝架的人都没有。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孤立无援。

此时，夏建国嘴角微微翘了翘，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然后转身朝厨房走去。

当他的手搭上门把手时，眼角的余光扫过猪身上那道旧疤。

昨天下午，他还亲自拿刀刻下这个记号，原本清晰的痕迹，此刻却被血污糊住，变得模糊不清，估计没人能认得出来。

不过，他心里想着，无所谓了。这猪他是不会再碰了，卖钱？分文都不要。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只要别人相信他一天都没出门就行。

他走进屋里，点亮灶火，铁锅发出  “嗞啦”  一声响，像是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热度。

油星溅到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可他连躲都没躲，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咱赶紧把这猪整下来，看看先搁仓房里呀，还是咋整？”  夏建国端着炒勺走出来，手腕熟练地一翻，菜准确无误地倒进锅里。

“搁仓房吧。”  李小娟伸手抹了把额前的碎发，说道，“那地儿大，好顶俗。”

“行！”  解忠响亮地应声，然后招呼解臣、夏东青和林祥顺上前抬猪。

“那你们先弄。”  夏建国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进屋炒菜去，完事儿你们进屋就吃饭。”

说完，他推门进去，锅铲声重又在屋里响起，那声音仿佛是一首紧张的交响曲。

李小娟看着王小海缩在墙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忍，走过去，在他后脑勺轻轻抚了一圈，轻声说道：“走，小海，咱先回屋。”

“大娘……”  王小海嘴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眼圈一下子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小娟叹了口气，手指在他肩上捏了捏，终究没再说话。

她知道，此刻再多的言语也无法安慰这个孩子忐忑不安的心。

屋里灯火通明，葱花爆香的气味像调皮的小精灵，漫出院子，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众人被这香气吸引，陆续进屋，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诶哟！”  李小娟一进屋，目光就落在桌上的两盘小鸡炖蘑菇上。

热气微微蒸腾，像是给这道菜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鸡肉泛着深黄色，酥烂的腿肉几乎脱离骨节，仿佛轻轻一夹就会掉到盘子里。

花卷摆在一旁，表皮微湿，闪着水汽光泽。

上半截洁白松软，像云朵一样轻盈，底部洇出淡淡红痕，那是鸡汤浸透的痕迹，看起来格外诱人。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挎兜带子，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显然是被这美味吸引住了。

夏建国站在灶台边，眼角的余光扫到她的动作，立即开口说道：“娟儿，这特意给你蒸的，你领丫头们搁东屋吃，我们川川个搁西屋。”

话音还没落，他已端起盘子，脚步略显急促，仿佛生怕别人抢了这美食似的。

“行！”  李小娟应了一声，转身走向靠墙的立柜。

她肩头一斜，挎兜滑下，手背不经意地蹭过柜门边缘，然后将兜子塞进深处。

木柜发出轻微  “咔哒”  声，在这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此时，夏建国猛然察觉身后有动静。

他迅速旋身，看见王小海仍站在原地，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那衣角都被他攥得变了形。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安抚的语气说道：“小海呀，一会儿你说啥也得多吃点儿呀！”  那语气就像在安抚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妈！”  东屋传来几声稚嫩的喊叫，那声音清脆而急切。

夏建国肩膀一紧，手中的筷子哐地磕在盘沿上，顾不上再看王小海，端起饭菜快步穿堂而去。

炕桌已摆好，菜放定，香气在屋里打了个转，像是在寻找自己的归宿。

李小娟坐在炕沿，一手搂住女儿，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孩子后背，温柔地问道：“来，告诉妈妈，现在吃的啥呀？”

“馒头！”  夏建国抢答，嗓门提得高高的，仿佛要让所有人都听到，“熥的馒头！”

“还有白菜片、胡萝卜片，还切了点儿野猪肉。”  他补充完，视线飞快地掠向李小娟，那眼神里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她眯了眯眼，没有接话，只是将掌心贴了贴孩子额头，感受着那温暖的温度，然后低头问：“是这样么？”

“嗯。”  小女孩点头，嘴里嚼着花卷，含糊不清地说：“妈，我爸炒的比你炒的好吃。”

屋外风掠过檐角，吹得窗纸  “窸窣”  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夜晚的故事。

李小娟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应道：“嗯，是好吃。”

窗外，小青龙突然狂吠，一声接一声，震得仓房屋顶落下一缕浮尘。

夏建国在灶台前翻炒，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规律的声响。

林祥顺坐在堂屋炕沿，身子微向前倾，陪着客人说话。夏东青走向碗架，指尖掠过碗沿，逐一摞起。

他刚把碗叠稳，手腕微沉，重心压在掌心。

王小海不知何时已靠过来，手指伸向筷子筒的同时，声音压得极低：“大哥，救命！”

夏东青没看他，眼皮轻垂，只微微颔首。

王小海瞳孔一缩，随即放松肩膀，嘴角牵动，几乎要笑出声来。

他知道，命保住了。

提前下班原不算事。

被父亲发现也不至于致命。

可他没料到王和平与王大春竟会追到这里。

林场离村远，不通火车，徒步来回得走大半天。

脚底磨出血泡都算轻的。

一想到那两人黑着脸踏进院子的模样，王小海脊背就一阵发紧。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桌角一张旧报纸。

厨房传来油溅声，夹着葱花爆香的气息。

王小海垂下眼，手指无意识抠着筷子筒边缘。

还好，还有夏东青在。

只要这位大哥肯开口，不光能免了挨打，说不定还能挡几句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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