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司雅音引众怒
一进入云溪阁，迎面扑来一阵香气。
不似脂粉的俗气味道，而是梅花的清香。
可放眼望去，不见四周有红梅出现的痕迹，倒是颇为奇异。
司兰容轻轻一嗅，就发觉这梅香中夹杂着烈酒的味道，旋即凝眉不喜。
屋子里光线很暗，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盏纸皮灯笼。
纸皮灯笼里点着油灯，照出来的光却是五彩斑斓。
司兰容仰头看，房梁上铺了一层又一层的流云纱，周围挂满了灯笼。
灯笼里的光照在流云纱上，折射下来便成了粉蓝交织的彩光。
司兰容和陆夫人对视眼，“倒是有几分新鲜漂亮。”
“咱们先找位置坐下，我瞧着似乎没有排座。”
司兰容环视一圈，眉头轻蹙。
世家大族举办宴会，都会根据宴请来的宾客身份进行排座，以区分尊卑。
如知府夫人便能坐上席，与她同桌的，也都是身份相差不大的宾客。
再者，便是考虑宴请的宾客中，是否有交好，或交恶的。
若两家有怨而安排在同桌，则会生出是非来。
所以这排座，也是极为考究当家主母能耐的事情。
可现在秩序混乱，没有小厮引领安排，通通都挤到一堆。
各家夫人和小姐们无从落座，十分不自在，脸上怒意更胜。
“这如何坐？”
陆夫人柳眉轻蹙，环视四周，只见男男女女鱼龙混杂。
正一筹莫展之际，凌云阁的掌柜走了出来。
“诸位，男宾坐左侧，女宾坐右侧，可自行选位置落座。”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这到底是个什么席面？钱家竟如此不懂规矩。”
“可不是！男女同席，虽未坐在一起，可连遮挡的屏风也没有。”
前来的夫人贵女们纷纷抱怨起来。
凌云阁掌柜赔着笑道：“诸位息怒，这是钱少夫人的意思，今日这席面别具一格，自然也是与众不同些，还请诸位见谅。”
凌云阁掌柜说着，周围的小厮纷纷上前引领。
无可奈何，大人和夫人带着千金少爷，一大家子落座，其余独身前来的则找到相好密友，相互邀约同座。
司兰容带着魏夫人，和陆夫人、知府夫人以及王夫人坐在一桌，同桌的还有几位不相识的夫人。
桌面上空空荡荡，不说瓜果点心，就连杯茶水都没有。
“你们这是什么待客之道？竟连口茶水也不给？”
同桌的夫人面露不悦，直接冲着凌云阁掌柜喝道。
有小厮上前，赔着笑道：“夫人息怒，这都是钱少夫人的安排，咱们备了茶水点心，都在旁边的架子上，还请各位夫人们自行方便。”
闻言，司兰容也不忍蹙眉。
还是头一次见到席面上，需要客人自个儿斟茶倒水的。
各家的丫鬟小厮见状，纷纷上前拿取茶水，带回来的瓜果点心倒也新鲜。
可即便如此，也难消众人心头的不悦。
一番折腾后。
宾客陆陆续续到齐，宴会也正式拉开序幕。
伴随着一阵悦耳琴声的开场，现场的灯光逐渐暗下来。
众人只见两侧平地忽然升起，形成一个长台。
正中央的位置，走出两个女人。
两束亮光分别打照在二人身上，随着她们的步伐而移动。
同时，两旁的小厮向每桌的客人递上一个小册子。
司兰容打开，里头画着一些款式新奇的罗裙衣衫，还有各种首饰头面，每一样东西后面都有对应的标价。
而台上的两名女子，身上穿着册子上同款罗裙，戴着同款首饰。
司兰容忽然明白，何为“走秀”了。
便是让人将这些衣裳首饰穿戴在身上，供人参考后购买。
这样的方式确实独特，能让顾客看到实际效果，又能赚足噱头。
可噱头虽足，却并不代表会令人满意。
“什么狗屁宴会，分明就是来骗钱的！”
果不其然，头一个不满的，就是王夫人。
“商贾就是商贾，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用这种方式推销。”
“可不是，哪有这般上赶着卖东西的，这钱少夫人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吧？”
王夫人一发声，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夫人们跟着附和起来。
众世家夫人们对司雅音此举，颇为恼怒。
闺阁女子添置衣裳，都是要让店铺掌柜往府里头递话、下帖子，然后约好时间接到店里，空出单独一层进行挑选。
挑选的时候，掌柜还要清客闭门，以保证高门贵妇和姑娘们的声誉。
身份再高贵一些的世家千金，那都是铺子上的掌柜亲自送到府里头，供夫人小姐们挑选。
别说像这样还有男宾在场，就是自己父亲也是要避嫌的。
“早知今日这席面是这般，我说什么也不会来。”
“谁不是呢？”
“有伤风化，有赶紧走！”
不仅女人这边议论纷纷，男宾那边也是一样。
许多男人神色微变，起身作势要离开。
这台上穿着衣服扭来扭去的女子，自家夫人和姑娘不知道，他们这些男人岂会不知？
分明是秦楼楚馆里面的娼妓优伶。
这宴会简直滑稽，当众售卖女子衣物不说，还请了一群娼妓同席。
饶是风流在外的男宾，也架不住觉得荒唐。
他们喝花酒那叫风流，可是带着家里老娘和媳妇闺女也喝花酒，这叫个什么事？
连忙带着家人离席了。
有认出来台上女子的，小声同旁边的人说道：“快走吧，这台上的是明月楼的头牌，小桃红。”
“什么？她是明月楼头牌？”
有人惊呼出声，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明月楼，东洛城里最大的花楼，男人们寻花问柳的天堂之地！
“原本在这种地方办宴会，抛头露面本就不合规矩了，如今却还让我们与娼妓同席。”
“快走快走，要是被人知道咱们与娼妓吃喝玩乐，怕是一辈子清誉毁了！”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
“诸位，稍安勿躁。”
司雅音走出来，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真正的压轴尚未出场，诸位还请再稍等片刻，待席面结束后，我会安排诸位参加晚宴，在座的诸位都能得到一份精美手绢。”
“放肆！”
知府夫人终于听不下去，拍案而起。
“你们钱家，简直是欺人太甚！”
司雅音愣住，不明所以地望向知府夫人。
陆夫人也跟着起身，冷笑连连。
“简直荒唐至极，你们钱家把我们当做什么？先是以宴席下贴邀约诓骗我们来此，以此推销你们钱家的货物。”
“这也就罢了，席面上无人伺候，连一杯茶水也没有，半点无待客之道，现在居然还让我们与娼妓同席。”
“在座的可都是清清白白的闺阁女子，今日被你这场宴会请来，不仅与男宾同席，更是将她们与娼妓攀扯起来，你们钱家到底想做什么？”
“想毁了在座所有姑娘们的声誉吗？”
司雅音脑子轰的一声炸开，连忙摇头解释：“不是……我……”
“别解释了，今日之辱，我们记下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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