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一条贱命罢了
西城大街。
马车穿梭在热闹的集市街道，往前行驶了一段路后，停在一家炭火铺子前。
司兰容下了车，只见集市上一阵喧哗。
一群地痞流氓朝着她的方向冲过来，周围的人群被哄散，青柠也连忙将她护在身后。
高大的壮汉凶神恶煞抓着人打量，地痞流氓扫了她一眼。
见她带着面纱，便急匆匆朝前走去。
司兰容秀眉轻蹙，轻声询问：“光天化日，这些地痞流氓就敢如此放肆猖狂？”
“那不是地痞流氓，那是打手，是专门出来寻人的。”身后传来掌柜的解释。
“寻人？”
“找的就是钱家少夫人啊！”
掌柜的一脸八卦，“夫人还不知道吧，这钱家少夫人在外头欠了不少钱，就她之前办的那个走秀宴，害死了人，她被告了。”
“说是她逼良为娼，人家不从，上吊自杀了，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闹到官府去，把凌云阁查封了。”
“然后钱家少夫人的走秀宴就办不下去了，生意没得做，要债的就上门了，这钱少夫人还不起钱，就躲起来了。”
司兰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司雅音出事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司雅音竟然躲起来了。
“那钱家呢？钱家就不管吗？毕竟，那可是他们家少夫人啊。”青柠问道。
“这位姑娘，你还真说对了。”
掌柜的嘿嘿一笑，“那钱家大门紧闭，但凡是去要债的一律不见，若撞见了，被逮着了，就撒泼打滚说钱是钱家少夫人欠的，跟他们钱家可没关系，让他们找少夫人去。”
“真不要脸！”青柠啐了声。
掌柜的连连颔首：“可不是，但事实如此啊，钱是少夫人欠的，钱家不还，官府也没辙。”
“所以，这钱少夫人要是被抓到，可就没好日子咯。”
掌柜一脸看好戏的神色。
司兰容淡淡勾唇，“旁人的事情，我们全当听个乐子。”
“掌柜的，你这里可还有炭火？”
“有的，有的，夫人里面请。”
掌柜的一听生意来了，瞬间挺起腰杆，做了个“请”的手势。
“夫人想要什么炭？我们这儿有银碳和木炭。”
“银碳有多少，木炭有多少？我大量要。”
掌柜愣了一瞬，搓了搓手，“夫人这话问的，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好，那就银碳一千车，木炭一万车。”
掌柜的倏地瞪大眼睛，下颌微张，“夫、夫人要多少？”
青柠重复道：“掌柜的，我家夫人说，银碳要一千车，木炭要一万车！”
掌柜的面色大喜，可旋即又耷拉下脸。
“夫人，这炭我肯定是有的，就是不在东洛城里头，我铺子就这么大，堆不下那么多货，您看……”
“掌柜的，您就别拐弯抹角了，我家夫人既然要买，自然是诚心的，你就说何时能凑齐。”
“三天。”
“好，那就三天。”
司兰容颔首，“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看看炭，你可别拿着木炭充银碳。”
“夫人放心，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小的很难遇到您这样大客户，岂敢弄虚作假。”
掌柜的嘿嘿笑了两声，领着司兰容和青柠往库房去。
从库房出来后，司兰容就缴了定金给掌柜的，并让他将货送到特产铺子里去。
“司兰容！”
司兰容带着青柠刚踏出炭火铺子，迎面就瞧见司夫人朝她走来。
“母亲。”
司兰容颔首示意，青柠欠身行礼。
司夫人在她面前停下，一脸嫌弃地扫过她朴素衣裳，随后用手绢掩着口鼻。
“你瞧瞧你这幅模样，哪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走出来简直丢人现眼！”
司夫人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司兰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司兰容低头看了眼自己，说：“约莫是方才在仓库看炭火时，裙摆染了些灰。”
“买个炭火这样的小事，也要你亲力亲为，真是上不得台面。”
“都同你说了多少次，多跟你妹妹学学，用用脑子，不要目光短浅，只知道挣辛苦钱。”
司夫人说着，白了她一眼。
“好歹你也是当家主母，竟做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司兰容勾了勾唇。
“母亲说的是，就是不知道，妹妹挣的钱都去哪儿了，我听说现在管她要债的人，可满大街找她呢。”
司夫人脸色一僵，旋即又挺直了腰杆。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好歹也是一家人，如今你妹妹出了事，你还这般冷嘲热讽。”
“原本你妹妹就要比你聪明，也比你会挣钱，这次也不过是出了些小问题而已。”
司夫人轻哼，眼眸一转，“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我就多说一句。”
“这些日子你妹妹出事后，那死了女儿的人户找到我和你爹面前来要钱，我知道你和知府夫人关系好，你让知府夫人把案子撤了，免得那晦气东西成天在我眼前晃。”
司兰容闻言，只觉得可笑。
“母亲，人家死了女儿自然要赔偿，这事儿早就闹得沸沸扬扬，找谁都没用。”
“我看你就是不想帮！”
“是帮不了。”
司兰容气定神闲。
“女儿没有妹妹那么大的本事，更没有权利干涉知府判案。”
“您让女儿去找知府夫人，那是让知府夫人为难，全东洛城都盯着这件事，母亲凭什么觉得你一句话，就能扭转乾坤？”
“您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也高看女儿了。”
司兰容讽刺地笑了声。
“母亲若要安抚那家人，不妨多赔些银子，人家没了闺女，自然是极为伤心的。”
司兰容说完，不等她发火，拉着青柠快步离开了。
司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恶狠狠盯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呸！赔银子？做梦去吧！
给那户二两银子已经是她慈悲，一条贱命罢了！
……
三日后。
特产铺子仓库。
宋云生拿着账簿走来。
“东家，咱们这次把所有能用的活钱都购了炭火，一共是收了一万车，共计是一万三千两，咱们铺子的仓库都堆满了，隔壁糖糕铺子的仓库我也租过来了。”
司兰容颔首，“办得不错。”
“买炭火之事，先不要声张，隔壁若问起，就说清理仓库。”
“明白。”
宋云生点头应下，“只是我不明白，东家怎么突然想起囤炭火了？”
司兰容高深莫测一笑：“莫要问这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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