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祭田数量，在于添丁进口
“东家，不是小的得寸进尺，是真的……”
宋云生冷哼一声：“东家已经足够宽容，你别不识好歹！”
妇人和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慌张，连忙说道：“东家恕罪，如今我们家徒四壁，再拿不出其他值钱物件了。”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东家若不嫌弃，就把我这丫头拿去抵债吧！”
妇人抹着眼泪，狠心将孩子往司兰容面前推，“虽是个丫头，但也是读过书，认得几个字的……”
“放肆！”
宋云生冷声厉喝：“你当东家是人牙子吗？”
“小的不敢，只求东家行行好，东家心善仁慈，孩子跟着您好歹也能吃个饱饭，留条性命，求东家开恩！”
妇人也是豁出去了，人牙子不肯要她女儿，她只能把丫头往司兰容面前推。
拿来抵债也好，拿来卖银子也好，能还清一笔是一笔，总不能把一家子逼死吧。
“求东家收了奴婢吧。”
身边的小丫头双膝一跪，那双眼蓄满泪水，怯生生望着司兰容。
她牙关打着颤，脆生生说：“奴婢一定尽心伺候东家，奴婢会认字，会干活，一定不会让东家失望的。”
司兰容看着和魏娇魏甜一般大的孩子，学着大人的语气恳求她，心里不禁涌上一股酸涩。
她沉默半晌，从腰间取下钱袋子，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妇人。
“二十两，这丫头我买了，要签死契，日后便是我魏家的人，与你们再无关系。”
“现在你若反悔，还来得及。”
妇人眼前一亮，没有犹豫将银子夺了过来，咚咚咚几下，对着司兰容磕了个响头。
“多谢少夫人！”
这二十两足够还上官府的银子，还能过冬了。
司兰容淡漠看了她一眼，牵起小姑娘的手，“跟我走吧。”
小姑娘指腹间的粗糙紧紧硌着她的手指，泪水滚落下来，却硬是忍住了，没有回头。
司兰容带着小姑娘上了马车，她坐在角落，主动拿起水壶给司兰容倒了杯茶水：“东家，奴婢伺候您喝茶。”
她做的像模像样，令人生出一股心疼来。
司兰容接过茶杯放下，软声道：“我家中有两个与你同龄的女儿，进了府后你便去伺候她们，同她们一起读书认字。”
小姑娘怔住，明亮干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又很快压下去。
人牙子说她这样的丫头没有人要，就算是要去了也是下苦力的，可东家却说她能跟着小姐一起读书认字！
小姑娘一激动，眼泪就往外冒。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小姐，为小姐肝脑涂地。”
司兰容将她拉起来，淡淡一笑，“还知道肝脑涂地，看来的确是读过书。”
“进了府后不可再叫我东家，要叫我少夫人。”
“是，少夫人。”小姑娘破涕为笑。
“你叫什么名字？”司兰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小姑娘张了张嘴：“没有名字，娘亲叫我丫蛋。”
司兰容抿了抿唇，“日后要跟着伺候小姐们，丫蛋这名字不能再用了，你就叫逢春吧。”
枯木逢春，绝处逢生。
脱离了苦楚之地，日后迎来的便是春雨甘霖。
“多谢少夫人赐名。”
司兰容莞尔，摸了摸她的脑袋。
马车到城门口的时候，忽然走得慢起来，周边传来一阵嘈杂。
司兰容掀起车帘看了眼，道路两旁都跪着人。
许多插了草标售卖孩子的、卖身葬父的、贱卖良田的，都堆了一起。
被卖的孩子有和逢春一般大小的，男孩价格高些，二两至五两不等，身强力壮能下苦力的便能卖到五两，手无缚鸡之力却读过书的，能卖二两。
姑娘家也就一两银子左右，价格低贱。
还有那不会走路的，牙牙学语的，被抱在妇人的怀里不哭不闹，拿一双大眼睛瞪着生人。
司兰容放下车帘，心头百感交集。
不管是贱卖良田，还是卖儿卖女的，都是为了还上官府的青苗种子钱，被逼上了绝路。
可青苗法的推行，一开始打的却是利民的旗号。
看到这番景象，再回想最初推行政策时说的那般天花乱坠，只觉得可笑至极。
马车很快到了魏府。
司兰容叫来婆子把逢春带走教导，自己回了院子。
走到门口，司兰容瞧见了阿元，就问：“少爷回来了？”
“回少夫人，今日下午休沐，少爷午时便回来了，一直在书房呢。”
司兰容点点头，抬脚要往屋子去，走到半道似乎想到什么拐了个弯，奔书房去。
“夫君。”
书房的门没关，她也没贸然进去，站在门口喊了声，得了魏承泽应允才进门。
“有事？”
司兰容面上挂着浅笑，“有件事，想和夫君商议。”
“咱们能否再买一些土地或荒山？”
她虽掌家中中馈，但这件事是做不了主的。
家家户户祭田的数量皆有限，司兰容也不清楚魏家还能不能再添置。
魏承泽闻言，先是愣了下，随后道：“可以，祭田数量没满还能再添置，不过也添不了太多，顶多再加一百亩。”
他没有问她买祭田做什么，权当司兰容是又想做旁的生意了。
司兰容微微蹙眉，轻声道：“一百亩恐怕不太够，如何才能增加祭田数量？”
魏承泽冰冷的瞳孔微微一缩，有些不自然地瞥开了头。
“夫君？”
司兰容往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增加数额很难吗？
他怎么这神色。
魏承泽喉结微滚，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味，有些心神不稳。
心跳咚咚加快，他觉得浑身热起来，耳根子更是滚烫的厉害。
司兰容再往前，“是不是让夫君为难了？若是这数额不好增加，那就当我没提。”
“不是。”魏承泽快速吐出两个字。
司兰容扬起小脸，巴掌大的脸上那双明眸，熠熠望着他。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硬邦邦的：“生孩子。”
“什么？”司兰容没反应过来。
魏承泽木着脸，“添丁进口，孩子越多，数额越多。”
司兰容如遭雷击。
雪白的脸上，一点一点染上红晕，直至将她整个人烧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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