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套麻袋


士兵很快回来,放了他们通行,让他们前往秦州府衙会见驻守在此的北磐将领耶律赢。

北磐尚未派出引进使,使团仍有行动的自由,不至于一举一动都在北磐监视下。

不过也不好脱离北磐官府视线太远。

引进使来到之前,路上每落脚在一处城池,都要会见当地的长官。

来送赎金的战败国使者,会受刁难是预料之中,然而此行不但无人出迎,甚至等候许久还不见人影,司兰容也忍不住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

小厮送上来茶,司兰容喝了一口,苦涩难咽。

阿元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忍不住怒斥道:“这耶律赢好生无礼,竟然让侯爷和我们等这么久!”

魏承泽无声地示意他稍安勿躁。

司兰容看了眼送完茶水,正准备退下的小厮,塞了锭银子给他,低声问了几句,脸上不由露出惊诧的神色。

待小厮离开后,司兰容才道:“小厮说,昨天驻守在秦州的耶律赢突然被调走了,信赖的将军叫申屠宇,性情要比之前的耶律赢跋扈很多。”

司兰容翻出文相给的小册子,从上面找到关于申屠宇的内容。

“此人是北磐马军都指挥使,申屠这个姓,是北磐中部的大姓,而申屠宇是申屠家最后一个血脉。”

“北磐中部是五十前年与大唐一战中的主力军。”

“也就是说,申屠宇的家人都死于五十年前的战役中,他与大唐有不共戴天之仇。”

阿元惊呼:“那岂不是要故意针对我们?”

司兰容抿唇,魏承泽的眼神却越发深沉。

外间忽然传来通报声:“都指挥使到!”

众人一凛,纷纷坐正立直,凝神以待。

不多时便见一个高大豪壮的汉子跨步走进正堂,进门看都不看众人,便径直入座,随意地翻着桌案上的东西,头也不抬的问道:“你就是忠勇侯?”

阿元面上浮起怒意,魏承泽却面色冷然道:“正是,本侯从贵国之邀赴北磐出使,路经秦州,特来拜会。”

申屠宇一伸手,道:“国书拿来吧。”

“放肆!”阿元忍无可忍,呵斥道:“国书既有个国字,便只能递交给北磐王,都指挥使怕不宜擅观。”

申屠宇笑了,抬头戏谑的看着他:“你家皇帝都被踩在脚下吃过土,你还跟我装什么体面?”

使团众人大怒不已,阿元更是按住了刀柄。

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魏承泽神色淡然,似笑非笑望着他。

司兰容素手拨茶,轻描淡写道:“都指挥使要看也无妨,阿元,把面都指挥使的行状记下来,到时交与北磐王即可,毕竟这对北磐的僭越之罪,也不关我们大唐的事。”

申屠宇敢拿国书,她就敢记下来,到时候在北磐王面前参一本。

至于是他刻意刁难,还是他心怀不轨,欲意篡位,那就看北磐王如何理解了。

申屠宇眯起眼打量司兰容,神色简慢无礼,又带了几分诧异。

“这位就是候夫人吧,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

“长得貌美如花,又会挣钱,岛国的生意还是你一力促成的,这样谪仙般的人物,怎么就落到大唐去了?”

申屠宇似笑非笑,“不如你跟了我吧,嫁到北磐,我保管你丰衣足食,待你千般万般好。”

“反正你们大唐也撑不了多久了,有这样的国君,亡国也是迟早的事。”

司兰容脸色微变。

使团将领仗剑而出,怒道:“主辱臣死!”

“不可动武。”魏承泽手一抬,目光严厉却不容置疑。

只是他放在案桌下的手,早已青筋凸起。

申屠宇见状,得意地哈哈大笑。

“行了,此番你们前来,我王并未收到国信,并不知大唐已经答应条约,会派使团出行。”

“不过既然你们来了,且先随本将安顿下来,待本将传信回去,再听我王吩咐。”

一行人跟着申屠宇的属下来到北磐人给他们安顿的会馆时,天色已然向晚。

进门前便已觉出院落破旧,然而推开门后,望见荒草丛生的庭院,一行人也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黄昏的日头越过生草的墙垣落进庭院,荒井旁的老树上几只威亚嘎嘎叫着飞起。

透过属下未关紧的窗子,可望见黑洞洞的内堂,堂内桌椅都未摆开,不知是否早已结网生尘。

阿元目瞪口呆地问:“这是驿馆?怎能如此破败?”

送他们过来的北磐军官态度轻慢,不耐烦道:“秦州的驿馆早就在打仗的时候烧光了,你们对付着住吧。”

他说着随手一指:“柴火在那儿,灶房里有米。”说完便径直离开。

阿元惊呆了,目光无措地追着他的背影:“等等,怎么没服侍的人?你别走啊!”

军官头也不回,讥讽道:“都上门来送金赎人了,还有脸让人服侍?”

“这里已经是我北磐的地盘了!”

话音落时,人已消失在门外了。

阿元咬着牙,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回头却见使团之人已不再愤怒,反而人人脸上都带着悲切。

家国之悲,令人心中愤慨。

事已至此,只能暂时压下委屈,使团众人齐心协力,将堂屋里的桌椅摆开,劈了柴火出来,司兰容将东、西两面屋子收拾出来,铺上了被褥。

阿元带着几名士兵去城里买了酒菜回来,今夜匆忙,只能稍作充饥。

忙完这些,天色已然漆黑一片。

使团士兵轮流值守,阿元却趁着空闲出了门。

约莫一个时辰后,才回来,凑在魏承泽耳边低语了几句,两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了什么。

夜深人静,司兰容洗漱上了床,却见魏承泽拿了一身黑衣出来换上。

“我和阿元去城内探探情况,你先歇息。”

“我也去。”司兰容翻身坐起,从枕头边上摸出一件黑衣,和一把小刀。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一笑。

城内醉花阴。

是秦州城里最大的销金窟。

申屠宇在两名小厮的搀扶下,醉醺醺的上了马车。

车内酒气熏天,申屠宇更是神志恍惚的靠在马车上打盹。

马车一路行驶到府邸前的小巷子口,忽然停了下来。

申屠宇见马车不动,踹了一脚车框,“干什呢?”

车夫未有回应,申屠宇顿时察觉不对,酒醒一半,从腰间取下长刀,紧紧攥在手里。

他缓缓掀起帘子,刚一露头,就被人套了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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