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流放艰苦
孙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秦婉又接着说道：“你看看我身边的李妈妈和芳云，哪一个像是能拉两个人的？难不成你把她们当作牛马来使唤？”
这话让孙培心中憋屈不已，不悦地反驳：“那您给我些银子，等到了镇上，我自己买双鞋穿。”
秦婉淡淡地回应，语气不容置疑：“你媳妇赵氏那儿还有五十两呢，找她要去吧。还是说，她也舍不得给你买双鞋？”
孙培一听，怒火中烧，但最终只是愤愤地说了一句：“您不给就算了！”
李妈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提议：“老太太，要不等会儿老奴去给三老爷买一双鞋吧。”
秦婉却摇头拒绝，语气严厉：“这孩子太倔了，总觉得自己该得到一切。不能再由着他了，随他去吧。”
李妈妈闻言，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秦婉从袖中取出两粒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补气丹，分别递给了李妈妈和芳云：“吃吧，山楂丸，能提神醒脑。”
母女俩没有多想，服下后不久，便感到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心中的诧异之余，还以为是习惯了劳苦，身体已不再那么容易感到疲惫。
秦婉回到车旁，李妈妈连忙上前扶她坐下，递上一杯清水和一张烧饼。
秦婉先小口渴了口水，然后细嚼慢咽地咬着烧饼。
神色逐渐恢复了往日的从容，看来是缓过劲来了。
孙家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虽稍感宽慰，但看向孙培夫妇时，脸色依旧复杂。
赵氏紧紧抱着孙培，泪水无声地滑落，连手中的烧鸡都忘了品尝。
孙培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别哭了，快吃吧。一会儿别又被谁抢走了。”
赵氏这才抹了抹眼泪，撕下一条鸡腿递给孙培，自己也开始吃起来。
孙培闻着那香喷喷的鸡腿，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老母亲正啃着干硬的烧饼。
那画面让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悄悄把鸡腿藏在衣襟里，决定找个机会给母亲。
赵氏催促道：“你快吃啊，可香了。”
孙培望着大口吃肉的妻子，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若是在平时，他定会觉得这模样甚是可爱，甚至会想让妻子多吃一些。
但现在，阳光同样照在那只剩下骨架的鸡上。
上官逸留下的啃痕显得格外刺眼，比她的眼泪更让人难以忽视。
他低下头，心中默念不能浪费食物。
然而，当他再次抬头，却看到周围的人。
无论是大嫂、二嫂，还是晋哥儿那些孩子们，甚至是自己的老母亲，都在嚼着干巴巴的饼子，那场景让他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愧疚与自责。
想到老母亲刚才还为自己出头，孙培鼓起勇气，站起身。
手里紧握着那只藏着的鸡腿，坚定地走向秦婉：“娘，您吃吧。”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儿子。
秦婉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鼻青脸肿的孙培身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
她的视线随即轻轻飘向不远处，那里，赵氏正近乎虔诚地啃食着一只几乎只剩下骨架的鸡，让人心生酸楚。
秦婉的声音带着几分随意，却也不乏关切地问道：“不留点给你家娘子明儿个加餐？毕竟，这路上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
孙培的脸颊因羞愧与愤怒而泛起了红晕，他猛地扔下了手中紧握的鸡腿。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异常坚定：“我这儿可没藏着银子供你们使唤。”
说完，他挺直了腰板，硬气地吐出了一个“不必”，随后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秦婉望着孙培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自己并未动那鸡腿，而是轻声吩咐身旁的李妈，用干净的油纸仔细包裹起来，显然，她心中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再次踏上旅程时，天空似乎也感受到了人间的苦难，细雨如愁，绵绵不绝。
差役们穿着蓑衣，尚能抵御这不期而至的风雨。
而那些身无寸缕的犯人们，却只能默默承受着雨水继续艰难前行。
孙培背着赵氏，每一步都踏在泥泞之中，虽然身体的疼痛因雨水的冰凉而有所缓解，但伤口处因湿润而引起的瘙痒却让他难以忍受，他心中暗自祈祷，生怕这会感染。
偶尔，他回头望向队伍的末尾，雨幕中，老母亲的身影显得格外清晰。
她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晃。
那瘦弱的身躯却坚韧，慈祥的面容在雨中更显悲悯。
那一刻，孙培仿佛从母亲那平凡的外表下，感受到了一种深沉而强大的力量。
雨势渐渐加大，许广眼尖，发现了一处峭壁，其下有一处天然的凹陷，正好可以用来避雨。
他迅速作出决定，命令众人安营扎寨。
张平的目光越过雨帘，落在不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上，他提议道：“头儿，要不咱们继续走，说不定能在村里找到空屋借宿一夜，总比在这荒郊野外强。”
许广的眉头紧锁，他担忧地望向老太太，心中盘算着：“老太太的身子……我怕夜里受寒。”
此时正值严冬，加上这连绵不绝的雨水，夜晚的寒冷可想而知。
经过短暂的权衡，许广沉声道：“好吧，继续前进。”
一行人翻过一个小坡，又行进了一段路程，终于来到了名为夏家寨的小村庄。
村里的乡亲们还算热情，腾出了两间空房，其中一间堆满了稻草，给了差役们；而另一间，屋顶漏水，潮湿且杂草丛生，条件恶劣，却也只能分配给囚犯们。
尽管环境艰苦，但至少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
秦婉送来了火种，不久，三堆篝火在夜色中跳跃起来。
三家人紧紧围坐，孩子们已经困倦不堪，依偎在大人怀中，沉沉欲睡。
差役们命令囚犯们煮粥充饥，章家和孙家各自派出两名壮年男子。
宋家则派出一人，总共五名囚犯，开始忙碌起来。
然而，面对三十八个嗷嗷待哺的囚犯，粥锅里却仅仅投放了三碗粗糙的大米，这让早已饥肠辘辘的囚犯们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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