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晴天霹雳

高坐于上首的皇帝，一边品茗，一边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却又掌控全局。

直至白铎入内，恭敬禀报，言辞间提及李老太太受伤之事。

皇帝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其中蕴含的厌恶之情难以掩饰。

白铎内心暗自叫苦，深知此刻不宜提及李老太太请求面见圣上之事，以免触怒龙颜。

“至于那两名侍卫，他们回报说，袭击皇后的两只黑犬实则是由皇后宫中的太监福子带走，声称是李老太太欲带回饲养。”

白铎的声音略显紧张，“但经太医检查，发现犬只发狂的原因在于李老太太身上沾有蛇根粉，这是一种能令犬类疯狂的毒药。更令人震惊的是，秦老太太衣物上同样发现了蛇根粉，且含量更多，显然有人蓄意为之。”

“然而，据众人所述，当时在场的仅有李老太太与秦老太太，犬只也是事先被引入。情况扑朔迷离，难以定论。”

白铎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皇帝愤怒地拂落茶杯，滚烫的茶水溅起。

茶杯边缘划过太子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皇后见状，脸色骤变，慌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陛下，一切过错皆在我，是我提议让母亲饲养那两只犬，也是我不慎将蛇根粉带入宫中。”

“请陛下惩罚我一人，放过太子吧，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母后，求您别再说了。”

太子无法忍受，心中虽知父皇英明神武。

怎会不察背后的主谋，但面对此情此景，他神色黯淡，却依旧保持着恭顺的姿态跪着。

皇帝的声音冷若寒冰：“皇后，再多言一句，朕会让你永远闭嘴。”

皇后闻言，悲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滑落脸庞

那凄凉的模样，足以令任何人动容。

然而，皇帝的面容依旧冷漠，他转而向太子问道：“你可知道，为何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局面？”

太子俯首叩拜，回答道：“是外祖母一时糊涂，恳请父皇念在其年事已高，饶恕她这一次。”

皇帝平静地反问道：“你为何要为外祖母求情，可曾深思过背后的原因？”

太子心中一凛，连忙解释：“外祖母乃儿臣的长辈，儿臣不忍见她年迈之躯遭受刑罚之苦。”

皇帝冷笑道：“对，她是你的长辈，那秦老太太就不是了吗？”

太子连忙补充：“儿臣知错，秦老太太同样是儿臣尊崇的长辈。只是外祖母她……她亦身受重伤，恳请父皇大发慈悲。”

太子头埋得更低，眼眶泛红。

皇帝的眼神中掠过一抹失落，那抹情绪轻轻拂过他深邃的眸子，他轻声细语：“你知道朕为何召你来吗？”

太子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自责，他低下头，声音里满含懊悔：“儿臣明白，是儿臣的疏忽大意，猎奇营距离东宫如此之近，若早些察觉到外祖母的意图，应当即刻阻止。然而，儿臣未能及时洞察，实属不该。”

皇帝的眼神中的失落逐渐加深，将那种情绪慢慢染成了讽刺。

他的语气变得冰冷：“不，你错了。朕召你前来，仅仅因为你是朕的儿子。”

“秦老太太未曾对你母后施以援手，故而你母后能够容忍外祖母对她的不敬。但你需谨记，若非当年秦老太太舍身相救，这龙椅之上，或许就没有朕的身影，更不会有你的存在。”

“身为储君，若不能理解知恩图报、仁义并重的道理，那么，这个太子之位，你或许并不适合。”

太子闻言，猛然间跪倒在地。

额头触碰着冰冷的地面，恍如大梦初醒：“儿臣确实糊涂，请父皇宽恕儿臣的无知。”

皇帝见太子态度诚恳，眉宇间透露出一丝满意，随即问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你来处理，你有何打算？”

太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而皇后则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太子之位不失，其他的都可商量。

她悄然落座，以眼神示意儿子，让他以言语自责，以此渡过眼前的难关。

太子咽了口唾沫，内心的挣扎，权衡再三之后。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外祖母确有不当之处，但以她宁远侯府老太太的身份，若没有母后的默许，是无法对秦老太太造成伤害的。”

“因此，儿臣以为，过错主要在于母后。儿臣恳请父皇削减母后一年的俸禄，并令她在凤仪宫内禁足三月，以此作为警示。”

皇后心中五味杂陈，不安地偷瞄着皇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而皇帝却面不改色，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这让皇后的心中更加慌乱。

终于，皇帝开口，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讽：“你既然认为母后有错，那么今后自然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太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决：“儿臣绝不再犯，儿臣将视秦老太太为亲祖母，尽心尽力地孝顺她。”

皇帝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中带着几分凉薄：“那倒不必了，你的孝顺，在你母后看来，恐怕就如同万箭穿心。”

“皇上，臣妾……”

皇帝侧目一瞥，眼神锐利如刀，皇后顿时噤声，不敢再有任何辩解。

皇帝冷声道：“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否则，若你母后德不配位，你亦然。”

太子心中大骇，没想到父皇对母后的不满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德不配位”四字，对于母后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她又如何承受得起？

他急忙望向皇后，只见她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而皇帝已显得不耐，站起身来，宣布决定：“皇后于凤仪宫内禁足，太子退下，福子杖毙。”

皇后听到“杖毙”二字，身体猛然一震，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虽然只是处置了一个太监，但这无疑是对她尊严的彻底践踏。

泪水如断线的鸢然般滑落，太子连忙搀扶：“母后，我们先回去吧。”

皇后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随着太子一同黯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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