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跟东宫为敌
外头风急雨骤，局势动荡不安，而父皇竟能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静心绘画？
他深吸一口略显沉重的空气，脚步坚定地迈向内室。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的声音平静而庄重。
“儿臣已派遣人手前往安抚秦老太太，望此事莫使老太太过分惊扰。还请父皇息怒，珍重龙体。”太子继续说道，言语中尽是关切之情。
皇帝沉浸于画作之中，未曾抬头，声音平淡却难掩威严，“让人扶你岳父去东宫休息。”
“其他人，都散了吧。”
话语简洁，却不容置疑。
太子心中微微一震，父皇竟如此轻易地猜中他的来意，并且迅速同意，这让太子颇感意外。
难道仅仅是因为提到了“秦老太太”，这几个字便有如此奇效？
“你为何还不退下？”
皇帝终于抬起了头，眉宇间却是轻微的皱褶，神色略带不悦。
太子连忙应声，“儿臣代他们感激父皇恩典。”
皇帝轻轻哼了一声，表情复杂，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连你都知道代他道谢，难怪……”
难怪什么？
太子心中一紧，抬眼望向父皇，只见对方再次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雄鹰无际，天高地阔。”
太子愣怔片刻，不明所以。
但这句话似乎在哪听闻过，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开始缓缓苏醒。
“你去吧，告诉秦垣，做事要懂得适可而止。”皇帝最终说道。
太子满腹狐疑地离开了庆元宫，心绪不宁。
白铎手持斗篷，欲为太子披上。
太子却突地止住白铎的动作，眸光闪烁，询问道：“雄鹰无际，天高地阔，这句话究竟是何意？”
“大侠，你可知晓？”
白铎面露微笑，温柔地回答：“殿下，您忘记了？这是您童年时所作的一首诗啊！”
“您曾渴望拥有一只雄鹰风筝，对谁制作的都不满意，直到父皇亲自动手为您制成了那只风筝。”
“遗憾的是，风筝过于沉重，无法高飞。您一气之下，誓言要出宫寻找更广阔的空间放飞它，于是有了这首诗。”
“高墙挡不住翱翔之心，借风势直上青云，雄鹰无际，天高地阔。”
“父皇听到这首诗非常高兴，特许我带您出宫放飞，这些，您都忘了吗？”
太子的脑海中轰然作响，四周仿佛瞬间静默，但一股彻骨的寒意却在心头蔓延。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大约是他九岁或十岁的光景。
父皇曾教导他，身为太子，不可惧怕任何事物，不论是权臣、朝政还是后宫纷扰，都需以淡然处之。
否则，就会像那只无法高飞的风筝，困于樊笼之中。
彼时的他倔强不信，与父皇争执，发誓定要让风筝翱翔于天际。
父皇却告诉他，风筝若飞得太高，线断则无归途。
当年的他不明白，既然决定了要飞向高处，为何又要执着于回归？
此时父皇重提此事，是否在暗示他某些深远的意义？
太子悄然离开，身旁是秦垣默默跟随。
而宫外的两对父子，此刻终于放松下来，瘫坐在雨中，疲惫而释然。
白铎示意小厮送披风过去，想让他们进屋取暖，却被婉拒。
他们在滂沱的大雨中，转身离开。
白铎望着他们的背影，未再勉强，转身返回大殿。
皇帝注意到他湿漉漉地步入，随口问道：“太子如何说？”
白铎如实禀告，“太子询问那两句诗的含义，奴才便如实相告了。”
皇帝轻叹：“太子天资聪颖，机敏过人，但太过依赖秦垣，久而久之，失去了自己的主见。”
“朕所忧虑的是……”
至于具体的担忧，皇帝并未明言。
白铎自然不敢再多探问。
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忙来报：“皇上，蜀王求见。”
皇帝的目光停留在桌面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上，画面中屋檐似乎悬于悬崖之畔，前方无路可行。
他拿起笔，猛地一挥，画布上顿时展现了一条开阔的道路。
他笑着对白铎说：“你看，事态总会有转机。”
“宣他进来。”
小太监匆匆出门，不久，蜀王踏步入内。
正值青春年华的他，样貌英俊，性格稍显浮躁，开口之前笑容便已先行。
“儿臣蜀王拜见父皇，愿父皇日日喜乐，无一丝烦恼。”
皇帝哼了一声，“你这时候前来，还让朕怎能不愁？”
蜀王笑容不减，“父皇莫急，儿臣此次并非为给您添堵而来。”
“儿臣恳求父皇下旨赐婚，儿臣欲纳侧妃。”
“侧妃？你选这个时候提这事，倒是挺会挑时机。”
“哪家的千金？”
蜀王恭谨跪地，答道：“宁远侯的嫡女，李薇雨。”
“儿臣对她情有独钟，但宁远侯因顾及太子，略有迟疑。”
“恳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儿臣必会让薇雨幸福。”
皇帝闻言，眼神微眯，“李薇雨连太子侧妃都不屑一顾，怎会甘心成为你的侧妃？莫非你以为朕老糊涂了？”
蜀王自信满满地答道：“这正是儿臣的能耐所在，只求父皇成全，让薇雨名正言顺。”
……
黄帝目光锐利地扫了他一眼，没有立即应允，眉宇间透露出几分深沉：“你且先退下，朕需要时间斟酌考量。”
蜀王轻声回应，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儿臣先行谢过父皇恩典。”
他行礼的动作流畅而干脆，身姿挺拔，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与不可阻挡的朝气。
转身离开之际，步伐坚定。
白铎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笑容，却在捕捉到黄帝面色骤然凝重的瞬间，不自觉收敛了笑容，眼神微妙地变化。
“薛家父子的尸骨尚未冷却，他便迫不及待地前来求取圣旨，这是何等迫切的心情？”
白铎内心深处不禁生出几分疑虑，“难道，他是要向太子公开宣战吗？”
这念头刚一闪过，黄帝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已再次响起：“传旨，将宁远侯之女李薇雨赐婚于蜀王，册封为侧妃。”
此令一出，即便是雨势更加猛烈的紫禁城也无法掩盖其震撼力。
消息首先飞进了东宫的深墙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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