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自证清白
那些年的苦难，他们携手走过，他曾亲眼见证她瘦弱的背影，背着他们在荆棘密布的路上前行，那双伤痕累累的脚在石板路上留下斑斑血迹，她却依然坚毅地说：“路，是人一步步走出来的。”
那画面，深深烙印在他心底，让他始终坚信，绝境之处总有生机。
然而此刻，他不禁自问，为何一切会走到这一步？
皇帝紧闭双眼，心中痛楚泛滥，他艰难地抬头，拳头却越攥越紧，口中发出低沉而坚定的嘶吼：“李氏……储君。”
张太医先喂秦婉服下一粒解毒丹，颤抖着手探脉，直至确认脉象趋于平缓，毒素未有扩散之迹象，这才如释重负，瘫软在地。
“幸亏催吐及时，否则……微臣也是回天乏术。”他言语中满是疲惫。
孙晋急切问道：“现状如何？”
“暂时稳定，待老太太醒来，再服几剂解毒汤即可。”张太医答道。
“但祖母体质一向康健，怎会误食此等毒药？”孙晋疑惑不解。
蜀王目光锁定皇帝，面容凝重，沉默不语。
皇帝的眼睑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他未曾察觉，或是根本顾不上自己的悲痛。
他的身体在白铎的搀扶下慢慢松弛，勉强坐定，但声音中蕴含着不可抑制的愤怒：“非误食也。”
这一言，让张太医浑身一震，慌忙跪倒在地，深知此乃帝孙家事，非他所能插手，于是迅速退出房外。
蜀王对皇帝耳语：“申院长或许知悉真相，老太太是在与其见面后，方萌生轻生之念。”
皇帝闻言，拳头紧握，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
“传申院长即刻面圣！”
他大步流星离去，背影决绝，冰冷而锐利，满载着肃杀之气。
蜀王回首，瞥了孙晋和昏迷中的秦婉一眼，沉声道：“照料好你祖母。”
孙晋拳头暗暗紧握，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暗芒，他对那些幕后黑手的手段同样充满好奇与愤恨……
而在富丽堂皇的前殿，白铎匆匆来报：“皇上，审讯已有结果。”
“申院长供述，皇后娘娘威逼他为秦老太太施以剧毒，储君得知后，遣慕远传话，命申院长暗示秦老太太那毒已被混入先前药方。申院长惧于抗旨，提议请秦老太太入宫，共同面圣陈情，未料老太太竟……竟先行自绝。”
皇帝面容冷若冰霜，深邃的眸子里透出君王特有的狠辣与凉薄。
他手扶龙案，指节因愤怒而泛白：“申院长可曾言及，皇后如何逼他就范？”
白铎头更低，腰背弯得更深。
皇帝怒声呵斥：“说！速速道来！”
白铎战战兢兢地跪下：“申院长称……皇后以安神香令其腿软，不慎……跌倒在皇后身畔。皇后以此相胁，不服从则告其举止轻薄，破坏后宫清誉。”
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皇帝猛然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此等卑劣行径，她岂配母仪天下？”
“白铎，拟旨。”
“李凤，虽承天恩册封为后，然心性狠毒，无半点妇德，不足以居中宫之位。今昭告天下，废黜其皇后名号，降为李嫔，徙居思瑾宫，永禁探访。”皇帝的声音决绝。
白铎感到此事非同小可，双膝一软，砰然跪地，声音颤抖而恳切：“皇上，此举涉及朝纲国本，是否应再次召集六部重臣，共商此事……此……”
言毕，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皇上闻之，龙颜大怒，如同雷鸣般的声音震响殿堂：“她所行之举，悖伦常、恶毒至极，试问我还需与何人商讨？”
语音未落，怒气愈发鼎沸，“再敢多言，朕即刻赐你一死！”
声音之威，令殿内侍者皆战栗不已。
白铎心中惊惧交加，仓皇起身，踉跄着脚步，快步离去，着手准备那道可能改写命运的圣旨。
皇上怒意未消，声如洪钟，向殿外喝令：“速来人！将太子带至朕前，今日，朕便要废了他！”
其声势，仿佛要将殿顶掀翻。
蜀王眼见情形危急，连忙上前，语气温和而坚定：“皇上，请息怒，废立太子关乎社稷根本，不宜草率行事。”
他试图以理性之声，安抚暴风雨中的龙心。
皇上却断然驳回：“皇叔，朕并非一时冲动。”
其语气中透露着不可动摇的决心，“太子对其母后之图谋，心知肚明，非但不加以阻止，反助其一臂之力，实乃助纣为虐。”
说到此处，皇上又是一阵悲愤涌上心头，“若非他亦深陷其中，我母后又怎会……”
语音渐低，直至哽咽。
他以手掩面，指缝间闪烁的泪光，是作为君王难以示人的脆弱与痛楚。
待情绪稍作平复，皇上强忍心头剧痛，沉声道：“皇叔可知，她为何会走上如此绝路？全因太子……因我亲子，欲置其于死地。”
“皇叔……我怎能生出此等悖逆不孝、背信弃义之子！”
话语间，痛心疾首之情溢于言表。
蜀王闻言，轻递出手帕，欲拭去皇上脸上的泪水，同时继续劝慰：“或许太子是受人蒙蔽，据申院长所言，他未曾亲眼见到太子，与之相会者实为慕远。”
“且皇后既废，若再行废太子之事，文武百官定然人心惶惶，于国家安定有害无益。”蜀王目光恳切，字字句句，力图说服皇上。
“无论太子是否被蒙骗，终归是您的亲生骨肉，给他一个辩解机会，也算是给皇家颜面留一份尊荣。” 蜀王的话语，温柔而坚定，试图抚平皇上的怒火与伤痛。
皇上接过手帕，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内心的愤怒与酸楚似乎也随之咽下。
他眼神一沉，最终吐出一句：“好吧，就让他自证清白。”
……
与此同时，后宫之内，随着废后旨意的下达，激起千层浪。
所有宫人都惊愕莫名，空气凝固了片刻。
李嫔手捧圣旨，如遭雷击，身子一软，瘫坐在地，口中喃喃：“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儿身为太子，皇上怎会废我？”
前来宣旨的大太监丁远岱，面无表情，却带着一丝同情：“李嫔娘娘，事已至此，还请娘娘速速收拾行囊，免得奴才们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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