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涅槃重生
“就连那次你送回家的那些珍贵物件，父亲也只是从中挑了一个精美的粉瓷花碗作为我的陪嫁，说有这样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便已足够。至于其他的，他老人家说要替你妥善保管，万一日后你在夫家日子不好过，还能变卖应急，买些人参为你续命。”
“到头来，你竟是装病！这些年你藏着掖着，心里可有过片刻的不安？难道你对得起父亲含辛茹苦的养育，对得起孙家的接纳与期待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敲打在林玉心上，令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此时，门外响起轻轻的推门声，孙屿踏步而入，神色稍显尴尬：“近日手头紧张，大夫都不愿上门了。”
林姝闻听此言，火气更甚，二话不说从怀中抽出一张银票，狠狠摔在两人面前，啐了一口：“呸！什么名门之后，到头来只会算计他人，自食其果，把旁人的牺牲当作理所当然，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孙屿捏着那张银票，脸颊绯红，满心羞愧与挫败，低头默默离开。
林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卧榻上那憔悴的继母李氏，那曾经风姿绰约、名动一时的美人，曾以一种足以倾城的魅力迷倒了她的父亲。
初遇之时，那张美丽而略带冷漠的脸庞，在林玉眼中如同传说中的恶毒后母，让她心中充满了戒备与恐惧。
尽管她曾百般尝试，意图阻挠这段婚姻，但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李氏成为自己的继母。
自那以后，林玉表面上对李氏冷淡疏远，甚至带有几分鄙夷，实则内心深处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忧，害怕李氏会用苛刻的手段对待她，或是施以毒手，乃至将她逐出家门，流放到偏远的角落。
然而，这样的忧虑似乎只是多余的猜想，李氏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脆弱与戒备，选择了尽可能地避免直接冲突。
每当她心中略有不满，李氏总是借由父亲的手来缓和关系，久而久之，林玉竟找不出李氏的任何一处不是。
随着李氏先后诞下两个女儿，并为林家带来期盼已久的男丁，林玉也渐渐步入适婚年龄。
对于父亲的欣喜，她是真诚的；而对李氏，虽然默认了这份母女关系，那份亲近与依赖，却始终未能在她们之间生根发芽。
望着此刻李氏脸上岁月的痕迹，两鬓斑白，仿佛在一瞬间老去了许多，林玉猛然惊觉，这位女子与她及林家的纠缠，已经持续了整整二十年。
而这漫长的时光里，李氏不仅从未对她不利，甚至从未有过一句重话。
泪，悄然无声地滑落。
即使心中思绪万千，她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另一种人生的苦涩与不易。
———
而另一边，在孙家府邸内，秦婉将一个散发着淡淡艾草香的新枕头递给了何妈妈，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期许。
“请您帮我把这个带给皇上吧。”
何妈妈满是不可思议：“这段时间您亲手调配香料，日以继夜地忙碌，我还以为是为您自己准备的呢。”
秦婉微微一笑，轻声解释：“皇上为了孙家的事物操劳不已，我无以为报，这个枕头是仿照他儿时使用的款式特制的，也许能让他感受到一丝温暖。”
何妈妈接过枕头：“哦哟，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的，连我这老婆子都舍不得放手了呢。”
说罢，何妈妈向秦婉深深行了一礼，紧紧抱好枕头，脚步轻快地走出门去。
遇见方凉时，她小心翼翼地递上那枕头，言语间充满了骄傲：“这是老夫人亲手所制。”
“连续几天，她都在厨房里，一边烘烤香料，一边亲手揉搓那些药材。”
“整整三日，我都在她身旁，亲眼见证了这一切。”
方凉闻言亦是感到诧异：“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吗？”
何妈妈连连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慨：“老夫人说这是皇上小时候用过的样式，应该会很合心意，你赶紧送过去吧。”
谈及皇上的童年，何妈妈的眼眶也隐隐泛红。
回溯往昔，她还是一名初入宫廷的小宫女，曾亲眼目睹一群太监领着年幼的皇子，用射箭游戏来取乐，太监与宫女成了那场游戏中无辜的目标。
恰逢一位位阶颇高的太监路过，厉声呵斥道：“小殿下，这断然不可，此乃攸关人命之大事。”
那稚嫩的脸庞上写满了不解，小皇子眨巴着眼睛问道：“人命是什么？好玩吗？”
太监闻言愣住，半晌无语。
那一幕，留给她的震撼至今难忘，谁能料到，当年那位天真无知的小主子，如今已龙袍加身，登基为帝。
新皇登基之日，皇宫展开了对叛党余孽的严查，只要户籍与叛乱分子有所关联者，皆面临生死一线。
行刑当日，阳光炽烈，行刑太监扬言要以他们的生命作为祭品，庆祝新皇的登基大典。
在绝望与恐惧中，连哭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位昔年的小小殿下大步上前，目光坚毅，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休得胡闹，不得无辜滥杀。”
简短的话语，却如同晨曦穿透黑暗，见证了一位王者的蜕变与重生。
何妈妈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滴，心中明镜似的知道，在这皇宫深处，老夫人对于皇上来说，不仅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更是精神上的支柱。
从这一刻起，无论是何等微小之事，只要是为了能让老夫人对皇上的那份慈爱得以传递，她都会不遗余力，亲自操持。
方凉怀抱着一个看似普通的枕头，一脚跨入了庆元宫巍峨的大门。
白铎紧跟其后，鼻翼间忽然捕捉到一丝淡雅的药香，这份不经意间的邂逅让他好奇不已，“这股清新脱俗的香气，是从何处飘来的呢？”
方凉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是老夫人的手工艺，每一丝香气背后，都是她对皇上的拳拳之心。”
言毕，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敬意与暖意，未待白铎多问，他已抱着那承载着深情的枕头，轻手轻脚地步入了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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