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纸糊的老虎
这突如其来的共进早餐让孙王有些意外，这可是自从父皇长时间未踏入芷安宫后，他们第一次共同用餐。
秦老夫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孙王心中紧张，却还是顺从地坐下，只见老夫人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皇上，这种奇特的氛围让孙王也不免感到困惑。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威严的皇上竟然显得有些局促，他急忙问道：“娘，您在看什么呢？”
娘？
孙王心中一惊，表面上却波澜不惊，暗自庆幸自己称呼秦祖母的决定是多么明智，若是称呼错了，那岂不是对母妃的大不敬？
秦婉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些许顽皮的语气说道：“我看有些人其实并不可怕，为何就有人吓得要逃呢？”
皇上一脸愕然，孙王更是心弦紧绷，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老夫人的率直让他暗暗叫绝，同时也为她可能不了解父皇与母妃之间那难以逾越的鸿沟感到担忧，害怕这番话会让父皇对母妃产生误会。
皇上环视四周，最终目光停留在一旁空空的茶盘上，那里不久前还有一位客人。
“娘，关于丽妃的事情，您可能并不清楚。”
“她……”
皇上瞥了一眼孙王，话锋一转，“她平时很少外出，也许是因为不太习惯吧。”
孙王听到此处，心中的石头瞬间落地，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父皇。
父皇居然主动为母妃解释？
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真的如此吗？你内心深处，是否还残存着一丝温情，愿意为了孩子，重新考量？”
“你尚且懂得，在面对这个无辜生命时，应当顾及血脉相连之情。”
“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不能面对面坦诚相谈？沟通，或许就是那把能够开启彼此心门的钥匙。”
“你看这孩子的眉眼，多么像你？丽妃若是心中没有你，又怎能诞下这样一个与你神似的骨肉？”
她指了指孩子，每一个字都沉重地敲打着在场人的心弦。
皇帝被这番话说得有些无奈：“娘，您这话说得太过玄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秦婉则神色一正，目光坚定：“哪里是什么玄妙，我说的都是实打实的真心话。”
“你这孩子，性格倔强得让人心疼。身为帝王又如何，高高在上，终究也是血肉之躯，有着七情六欲。
况且，你比大多数人都优秀，值得拥有更多的理解与呵护。”
他赐予她“珍”字封号，本意是想告诉她，自己珍视这段感情，这份记忆。
谁曾想，这一切美好，最终却化作了一场空。
当他意识到连初见时的心动也是对方精心布置的局，一股寒意不由自主地攀上了心头。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平复心中的波澜：“说到底，真正懂得珍惜孩子的人，也就只有您了。”
在一旁的孙王听闻此言，心头猛然一震，他惊讶地发现，父王的眼眶隐隐泛起了红晕。
从庆元宫返回的路上，孙王的心情如同被云雾笼罩，混沌一片，方向感顿失。
丽妃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我一离开，父皇就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孙王轻轻摇头，神色异常凝重：“我感觉……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父皇。”
“母妃，您告诉我，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丽妃闻言，缓缓解坐下，为自己斟上一杯茶，语气变得轻柔而又深邃：“那个人啊，重情重义，做事雷厉风行，而且智慧非凡。”
“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卖弄聪明，更厌恶任何形式的欺骗和算计。”她的眼神深邃，仿佛在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
“他强大得让人只能仰望，却又对弱小抱有无尽的怜悯；行事果决，同时又懂得给人留下转圜的余地。”丽妃的声音温柔中带着敬仰。
“他，是一个即便在被深深伤害之后，也难以让人心生真正憎恨的男人。”
孙王低垂双眸，将心中汹涌的情绪收敛，淡淡回应：“儿子明白了。”
当孙王的身影逐渐远去，丽妃独自静坐良久。
曾被如此强大又温柔的男人深情以待，这份回忆，即便岁月流转，也无法磨灭她心中的那份坚持与守候。
只是，当她准备再次前往探望秦老夫人时，却在侧殿门外遇到了面露难色的方凉。
丽妃无奈苦笑，看来，皇上的心结仍未完全解开……
……
初五，百官在晨光初现之时便聚首于朝堂之上，太子身后，四位王爷并肩而立，他们年轻的面孔与身旁几位经验丰富的辅政老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上环视着下方群臣，声音洪亮地询问山东税银失窃一案，究竟谁愿意主动承担起调查的重任。
然而，回应他的除了少数人敷衍的应答，大多选择沉默，气氛一时显得格外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秦王挺身而出，声音坚定：“儿臣愿担此重任，前往山东查清税银失窃之谜。”
皇上显得有些意外，微微蹙眉：“你既非三司亦非户部官员，这并非你的职责所在，此事怕是有违常规。”
蜀王心中窃喜，不失时机地上前一步：“父皇，儿臣作为户部主管，此事关系到国家经济命脉，儿臣愿意负责调查此事。”
秦垣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屏息等待着皇上的裁决。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上直接点头应允：“准奏。”
话语简洁有力，却在朝堂内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群臣面面相觑，太子更是难以置信地望着父皇，心中疑惑重重——难道父皇打算重用一向被看作是皇族边缘人物的三弟？
朝臣之间私语不断，对于蜀王初登朝堂便被赋予如此重任纷纷表示质疑。
但仔细一想，如果派出资历不足的官员，查案很可能无功而返；蜀王身为王爷，其势力范围内确实不缺能人异士。
然而，蜀王能否顺利启程，还取决于秦垣的下一步行动。
不少官员开始暗暗观察起秦垣的一举一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息。
朝会结束后，秦垣快步走向吏部值房，语气急迫：“宋鸣有关国子监的奏折可曾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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