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不足挂齿
宋鸣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无奈：“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哪怕是握紧的沙子，也不得不慢慢松开。”
“我算是明白了，老天不想让你管的事，总有办法让你放手。”
燕驸马想起宋鸣近日的行为，不禁心生疑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和李家，究竟结下了什么梁子？”
宋鸣自嘲一笑：“梁子？倒也算不上。只不过，李家一直未将我放在眼里罢了。”
燕驸马深知宋鸣之才，闻言安慰道：“休要妄自菲薄，谁能小觑你？”
宋鸣淡淡道：“李飞。”
燕驸马诧异：“大舅子？”
宋鸣苦笑：“我曾有意娶微微为妻，连秦垣都愿从中牵线，可李家老爷坚决反对，非要我另觅高枝，迎娶孙家的千金孙玥。”
“不仅如此，连选择的自由都被剥夺，仿佛违抗便是对李家的背叛，天地不容。”
燕驸马愕然：“有这么严重？”
宋鸣冷笑道：“不信你可以去李家打听，若我言不符实，天打雷劈。”
“我为李家奔走效劳，换来的又是什么呢？”
“将军，李家的种种，你不必太过挂怀。”
“回想每一次的援手，何时不是被视为理所当然？”
“在外为李家受尽委屈，他们又何曾真心感激过我们？”
“从来没有。”
“一切皆因我们自愿，后果自然也要自担。”
“至少，在李老爷眼中，事实便是如此。”
燕驸马沉默良久，发现自己竟无从反驳。
上次为孙家奔波，自己病倒在床，李家那边传来的却只有酸溜溜的旁观言论，连最起码的谢意都不曾有过。
以前总想着亲人间不应斤斤计较，但他的苦衷呢？
又有谁真正关心过？难道他就应该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燕驸马忽地说道：“也是因为安乐有了我们的骨肉，我不想她为此忧心忡忡。”
“否则，李家的那些琐事，我才懒得费心。”
宋鸣半开玩笑道：“你尽管继续管下去，待到心灰意冷那天，你就会明白所有的付出是多么的不值得。”
燕驸马察觉到宋鸣已对离开李家有所筹谋，他微微一笑，站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他一面吩咐仆人准备煎药，一面告知安乐公主：“稍后申岑会来拜访，你不妨与他详谈。”
“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我要先提醒你，李家人素来傲气，不懂得谦逊。”
“你的相助，他们也许根本不放在心上。”
安乐公主淡然一笑：“谁希冀他们铭记于心？作为晚辈，这本就是份内之事。”
燕驸马摇头道：“助人为乐固然是好事，但若有一天我们也需援手，你以为他们会展开援救吗？”
安乐公主一时间语塞，随即怒道：“燕正，你这话什么意思？”
“外出一趟回来，整个人都变得奇奇怪怪，不愿帮便直说，我不强求你。”
燕正叹了口气，柔声道：“我何时说不帮了？我只是心疼你太过劳心，你现在身怀六甲，不宜过分操劳。”
安乐公主不耐烦道：“心疼我就把事情办妥，别啰嗦了，真是越听越烦。”
燕正意识到再多的解释也无济于事，在安乐公主的眼里，作为皇室的一员，向来只有人求助于她，她怎会理解主动求助的尴尬与不易？
更何况，对于李家这种一味索取，不求回报的态度，她并未意识到这其实是极不正常的。
安乐公主疑虑，李家是否会帮她。
在她的记忆中，李家始终勾只知道索取而吝啬给予的家族，对母亲如是，对兄长亦然，而对她，也不例外。
午后，申岑的到访，打破了王府的宁静。
安乐公主得知他特地前来为驸马送来良药，心中多少喜悦。
可当话题不经意间转至她那远在外祖家、病榻上的外祖母，申岑脸上那不易察觉的纠结。
“公主殿下，我虽身为王府的专属医师，深受王府上下如亲人般的对待，他们对我无论何往都给予无条件的支持。
但让我去李家，这岂不是将我置于背叛王府的尴尬境地？”
“我这一生未能成为太医，仅是人生一憾，但至少我仍能以医术济世救人，心怀慰藉。
而背弃王府，那便是将自己贬至禽兽不如之列，倒不如自行了结，以清白之身离世。”
面对申岑的为难，安乐公主心思细腻，“如果不去李家，去庄园如何？外祖母现已移居庄园疗养。”
申岑摇头拒绝，“即便面临殿下的责罚，此事我也实难从命。”
正当气氛略显尴尬之际，燕驸马轻声介入，缓和了凝重的空气，“申大夫言重了，您的医术精湛，为我们排忧解难，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又怎会令您为难？管家，取五十两银作为诊金，好生送申大夫回去吧。”
安乐公主眉头微蹙，心中似有千斤重，“难道真的别无他法？”
申岑见状，提出了另一条途径，“公主，您可以试着向秦老夫人求助，以她的仁慈善良，定会答应。”
“老夫人慈悲为怀，心地善良至极。
坦白说，李家今日之困境，虽是自食其果，但其应有的惩罚亦已承受。
公主亲赴请求，老夫人念及您的情面，或许会同意。”
燕驸马担心安乐与秦老夫人之间的交涉会导致不必要的冲突，影响在皇上面前的形象，连忙劝阻，“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安乐，我们另寻他法。”
安乐公主心中也无十足把握，秦老夫人真的会顾及她的情面吗？
申岑适时补充道：“我曾经对老夫人不敬，尚且得到原谅，并得以继续我的医者生涯。”
“公主与老夫人并无旧怨，几句恳切之言，又何足挂齿？”他的话语里满是鼓励。
安乐公主听完，毅然决定，“好，我去试试。”
申岑心中大石落地，安慰道：“公主放心，此事必成。”
燕驸马担忧公主的身体，焦急地说：“安乐，你身体尚未复原，不宜劳碌奔波。”
安乐公主心意已决，不容置疑地回答：“不过是回宫一趟，有何不可？你若不放心，便陪我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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