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绝不能泄漏
“那银子是通过谁的渠道给出去的？请您务必据实相告。”孙鸿的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慎重，笔下的墨迹也因此显得格外沉重。
朱朗皱眉反问：“这也问？这难道不是信任的问题吗？”
孙鸿轻叹一声，耐心解释：“驸马那儿需要逐一核对，人多嘴杂，以防有人在混乱中浑水摸鱼，借机混淆视听。”
听到这里，朱朗这才迟疑地回答：“是我的老师，礼部的林洪，是他透露的消息给我。他是我仕途上的引路人，没想到……”
这林洪，乃是秦垣的左膀右臂，心腹爱徒，提及他的名字，孙鸿心中不由得暗潮汹涌，笔下的字迹因内心的波澜而更显歪斜。
接着，另一位官员战战兢兢地站出来：“我来自鸿胪寺，孟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吏，出了两千两，是我们的上司，傅大人亲口告知。傅大人待我不薄，他说这是为了大家好……”
这位傅大人，正是秦垣一手提拔起来的鸿胪寺卿，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孙鸿的手因此略显颤抖，字迹也随之更加歪斜。
随后，又有一人加入这坦白的行列：“还有我，户部司务范飞白，也是出了一千两，上峰温大人亲自传话，说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温汾，户部的重要官员，向来以与秦垣交好为荣，其背后的暗示足以让人心神动摇。
孙鸿的掌心开始渗出汗液，握笔的手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冰凉。
……
其他官员见到此景，生怕仅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无法摆平此事，于是私底下悄然传递消息，希望吸引更多同僚一同入局，共担风险。
日头尚未西落，孙鸿的名单上已赫然记录了十九位官员的名字，这些涉事者来自朝廷各部，人数之多远远超出了预期的三十人。
而这，仅仅是半天内的收获，不禁让人遐想，若调查继续，还会卷入多少无辜或是有罪的灵魂？
然而，遗憾的是，孙鸿并未得到进一步探究真相的机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风声鹤唳，燕驸马匆匆赶来，面色严峻。
他将孙鸿拉至二楼一个隐蔽的房间，怒不可遏地将那本记事本掷于地上，用脚狠很地践踏。
“孙鸿，你这是在自找麻烦！你的真面目一旦被他们知晓，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
“现在朝堂上的局势还不够混乱吗？你为何非要搅这一趟浑水？”
孙鸿问道：“我就想知道，秦垣是否真的用诡计诱骗他们进行了这项投资？”
燕驸马闻言一愣，他没想到孙鸿对这件事如此在意：“孙鸿……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当时……我们也未曾预料到，这分地的事情会变得如此难以收场。”
孙鸿的眼神如千年寒冰，声音冷硬：“这么说，秦垣真的牵扯其中了？”
燕驸马长叹一声，面容愁苦：“你何必如此执着……”
孙鸿情绪失控，猛然跺脚，近乎崩溃的边缘：“我问你，秦垣究竟有没有参与？如果你还想隐瞒，那我便将账本公之于众，反正我已将这一切牢记于心。”
燕驸马连忙安抚：“好，好，你冷静下来，我告诉你实情就是。”
“确实是秦垣提议的分地计划，也是他默认了刘泽收受贿赂的行为，一步一步将众多官员拉入了这无法回头的深渊之中。”
“起初，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到今天的地步。秦垣本意或许是想为官员们找一个安稳的退路，哪怕自己不用，转手也可以捞上一笔。”
孙鸿听罢，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珠：“胡说八道！你们这些人，说到底，只是为了金钱利益！我算是看透了，什么为国为民，全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正追求的不过是金银财宝！”
“你们，一群狡猾至极的人！我空读圣贤书数十载，一心想要如秦垣那样辅佐明君，救济苍生，到头来，却发现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结果却是妄自尊大，议论储君，给自己和家族招来了无妄之灾。如今看来，一切美好愿景都是虚幻，秦垣是假的，朝廷是假的，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他们的心，也是假的。”
“唯有我们孙家，效忠的皇上，他是唯一的真实，是我心中永恒不变的信念。”
“孙鸿我真是后悔啊，我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含辛茹苦的家人，更对不起自己多年寒窗换来的功名，竟然与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为伍多年。”
孙鸿话音未落，已是崩溃痛哭，秦垣的背叛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入他的心房。
他誓要让秦垣为自己的欺骗付出代价！
燕驸马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忙试图平息这场风波：“你先别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秦垣虽然手段强硬，但也并非无可救药。”
“而且，那些官员中，很多人其实是无辜的，被牵连进来的。”
孙鸿闻言，眼神阴郁地扫了燕驸马一眼，语气坚决不容置疑：“不要再企图蒙蔽我，如果这件事不能上报皇上，我誓不为人！”
话音落下，孙鸿如一头脱缰的野马，猛地冲下楼去，决心要把真相公之于众。
燕驸马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呼喊身边的人：“快拦住他，别让他离开！”
孙鸿在楼下踢翻了花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我看谁敢阻拦！我孙家世代忠良，即便今日赴死，也只能死在皇上的龙座之前。”
“谁要是动我一根汗毛，我孙家必定会在皇上面前揭露所有真相，让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永无宁日！”
在孙鸿坚定气势下，围拢过来的人群不由得后退几步，无人再敢上前阻挡。
孙鸿瞅准人群中的一丝缝隙，猛地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冲破重围，一头扎进了拥挤嘈杂的市井之中。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不顾一切地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
今夜，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如果不能成功揭露秦垣贪污受贿、结党私营的滔天罪行，他孙鸿甘愿以头抢地，也要为正义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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