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走狗
“好，那我这就叫人搭建台子。”丁元一边吩咐手下，一边不忘对宋鸣示好，“今天全靠宋大人了。”
宋鸣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哪里哪里，只怕我到时候会忙得不可开交，无暇照顾到您这边。”
丁元闻言，脸色阴沉下来，转身之际，冷笑一声，在心底暗骂：“走狗！”
一旁的张平听到这句低语，正要挺身而出，却被宋鸣轻轻按住：“不必，庞彪自有分寸，他知道自己的人若是帮助秦垣一党，会带来什么后果。”
“今日，就先让他得意一会儿。”宋鸣目光深邃，显然不愿在这样一个肤浅之辈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张平强压下胸中的怒火，但目光已变得锐利，牢牢锁定了丁元的身影。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丁元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声音洪亮地吆喝开来：“来来来，诸位看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官府最新收缴的一批罪奴，他们曾是尊贵的忠勇侯府中的仆从。”
“这位忠勇侯，说起来也是命运多舛，他的妹妹嫁给了定国老夫人的长子，也就是那位姓刘的二少爷。
可叹啊，这位二少爷刚刚分得田地，好日子没过多久，定国老夫人一插手，就让那些投机分子赚得盆满钵满，而刘家也因此遭受了灭顶之灾，家财被充公，一家人被流放到边疆。”
“真是风水轮流转，刘家和孙家，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这世道，唉……”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鼓声，现场的气氛被推向高潮，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百姓们纷纷踮起脚尖，期待与好奇混杂的眼神中闪烁着微光。
可半晌过去，大多数人依然眉头紧锁，脸上挂着困惑不解的神色。
他们手中攥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或是一堆看似破旧无用的铜铁器皿，究竟能换来几个铜板？
这些看似平常的物件，难道真的隐藏着旁人未识的价值？
人群中窃窃私语，此起彼伏。
“这堆玩意儿能有什么稀奇？”
“难不成真有人傻到掏空腰包，买这些破烂回去供着？”
对于那些高门大户、朝廷重臣、甚至年迈的定国老夫人来说，他们的思绪似乎转动得更为缓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热闹景象感到一头雾水。
门廊旁边，孙秉夫妇的身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的面色并不好看，尤其是云氏，眼中已隐隐有了怒火。
“要我去赶走那个家伙？凭什么让我的家门口成了贩卖罪奴的市集？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孙秉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压低声音劝慰道：“先回来吧，你没看到吗？娘亲请来这么多客人，是想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这一闹，反倒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沈妈妈在一旁附和着劝导：“大太太，大爷说得没错，那些人巴不得你出去生事呢。”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而且老夫人也提过，不单是今天，明天云家离开京城的队伍还会经过咱们的大门前。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旁边看着，等着看好戏呢。
老夫人这次能暂时缓解局面，是因为云家人还没露面，一旦他们真的来了，老夫人恐怕也是……”
说到这儿，沈妈妈没有继续往下说。
孙秉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这些阴险小人，先是用这种方式败坏我们孙家的名声，紧接着又想借云家的势力，把我们孙家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可怜我的承儿，当年在云府被揍得遍体鳞伤，天还没亮就被丢在大街上。
若非他的祖母护着他，连带着的银票都带不回来。如今他们还想让我们孙家出手相助，简直是痴心妄想。”
孙秉愤然转身离去，沈妈妈心中暗赞，大爷总算开窍了，这样一来，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大太太的肩上。
云氏听完这话，心头原本的不快瞬间转化为更强烈的怒火。
“打我儿子的时候，半点亲情都不顾，现在还想逼我们孙家低头，真是白日做梦！”她愤愤地说，“不行，我得想个法子阻止他们。沈妈妈，你回去告诉老夫人，我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如果必要，我现在就离家出走给他们看看！”
沈妈妈的嘴角微微抽动，人们外表看上去或许相似，可一张嘴，思维的深浅便立现高下。
她连忙安抚道：“大太太要是离开了，岂不是正好让人抓住了把柄？老奴倒有个更好的主意。”
云氏急切追问：“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沈妈妈徐徐道来：“云家亲戚众多，为何偏偏要大太太一人承担？何不趁现在还来得及，大太太略施小计，花点小钱，请他们来聚一聚，说是为云家老少送行，这样一来，街坊邻居听了也会称赞大太太既孝顺又通情达理。”
“总不能所有不愿意做的事情，都要大太太一个人承担吧？况且，就算大太太愿意，国家律法也不会容许如此行为啊！”
云氏眼前一亮：“沈妈妈，难怪婆婆对你另眼相看，你真是机智过人。”
她立刻表示赞同，“好，我这就去安排。”
沈妈妈暗自庆幸，这并非是自己的聪明，实则是老夫人的高招。
正当沈妈妈转身欲走，突然发现孙晋站在她的背后，惊得她几乎失声叫出来。
“三少爷，您怎么在这里？今日国子监没课吗？”
孙晋轻轻摇头，回答说：“我向宋大人打了个招呼，说家里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想留在家里陪陪奶奶，他便同意了。”
沈妈妈点头道：“嗯，不过今日门口确实很热闹，你别乱跑，小心些。还有，看到那边敲铜锣的官员了吗？最好远离他，那个人对我们王府没有善意。”
孙晋眼光一闪，朝着搭建的台子方向看了一眼，乖巧答应：“多谢嬷嬷提醒，我会注意的。”
然而，待沈妈妈走远，他立即拉上许广：“你安排一个人，在宫门那里等着，若是父亲退朝了，赶快通知他家里有急事。万一他问是什么事，你就说卖罪奴的人堵在门口了。”
许广眸光一闪，悄声回应：“老爷每天下朝，身边跟随的御史可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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