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徐家咎由自取
二人连忙答应，心中暗喜，有婆婆料理儿女婚嫁，那份压在心头的重负仿佛瞬间卸去，不安也随之烟消云散。
及至出门之际，秦婉又吩咐道：
“大儿媳，明日起，将二孙女与三孙女送至我这里，我要亲自督教她们。”
“至于大房，梅姨娘与方姨娘同样不可怠慢，毕竟共过患难，情分要深记于心。”
云氏连忙应承：“母亲放心，孩子的安排明日便解决。两位姨娘，我一直视作亲姐妹相待。”
秦婉点头，温言道：“那你先回去吧，有难处只管找我。”
“二儿媳亦然。”
云氏与董氏应声，眼中闪烁泪光，心中却温暖如春。
家中有如此主心骨坐镇，确是让人安心。
待她们离去，沈妈妈捧来热腾腾的水，为秦婉洗脚，边笑边说：“老太太这番举动，分明是欲锻炼两位管家婆了。”
秦婉笑道：“我总不能庇护她们一生，想要好日子，终须自己筹划。”
“再说，接下来的日子，我恐怕也无暇他顾。”
沈妈妈好奇问道：“老太太心中有何打算？”
秦婉轻轻一笑：“打算何止一二，事事纷至沓来。秦垣失势，那几位王爷与太子势力均衡，你猜他们下一步会如何动作？”
沈妈妈接口：“自然是拉拢权臣，联姻结盟了。”
秦婉点头道：“正是。”
“因此，我必须严密关注我的孙女们，不让她们涉足这趟浑水。”
“明日……还需亲自会一会秦垣。”
“那家伙，想必还以为我那一击是要置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绝不会轻易服输，哪怕拼尽全力也会挺立不倒。”
“他怎知，明日我仅仅是宣告战争的开始！”
“胆敢与我较量，我必让他遗臭万年，死无葬身之地！”
仅让秦垣亲眼见证儿子受刑，便是宣战了吗？
沈妈妈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水凉了吗？哦，不对，是手心渗出了凉意。
次日巳时，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涌向菜市口，争抢观刑的最佳位置。
皇帝免去了早朝，连许多无关紧要的官员也前来围观。
皇帝先行前往孙府接上秦婉，随后一同前往菜市口。
时全早将一切布置停当，德泽茶馆的包间凭窗即可观瞻，旁边几间同样被预定了，除太子外，更有数位辅政大臣在列。
一闻皇帝驾临，众人均匆忙迎出，行礼问安。
然而瞥见秦婉同在，众人神色微变，不禁投向秦垣。
秦垣面如止水，情绪不显，但姿态却极其恭敬。
皇帝发话：“太子与秦垣留步，余者退下。”
官员们闻声连忙点头应允，身体微弯，恭敬而又迅速地退出了大殿。
此刻已接近正午，太阳悬于天顶，光线炽烈。
市集里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欢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市井交响乐。
不时有身着铠甲的官兵穿梭其间，他们的喝斥声在嘈杂中显得格外突兀。
皇帝轻轻推开的窗户，目光越过宫墙，只见远处街道上，徐茂与谢昆在众多士兵的押解下艰难前行，他们步伐蹒跚，面容憔悴，往日的风光不再。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语气平淡而冷漠：“便宜他们了，按律当是凌迟之刑。”
太子闻言，悄悄侧目望向秦垣，对方仍保持着那份不变的庄重，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而秦婉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悠长的思绪：“听说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心中最为挂念之事便会如走马灯般一一闪现。”
她轻轻叹了口气，“徐公子虽贵为长子，却似乎并未得到足够的宠爱。”
“在这样的时刻，他们心中最渴望见到的，也许就是秦大人了吧。”
皇帝闻言，立刻让开身位，高声呼唤：“秦垣，你来瞧瞧。”
秦垣瞬间感到一阵眩晕，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深知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需谨慎，不可有任何失态之处。
他努力站稳脚步，强打起精神，不让内心的愤懑与无奈显露分毫。
太子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两人一同来到窗前，却恰好看见民众们情绪激动，石块、臭鸡蛋、腐烂的菜叶如同雨点般朝徐茂与谢昆砸去。
谢昆的脸庞已被鲜血与泥土涂抹得辨不清轮廓，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徐茂的额头同样被击中，血迹溅出，眼中满是深深的恐惧，四处张望之间，全身颤抖不止。
秦垣内心激荡，却只能无力地目睹这悲惨一幕，手指因过于用力抠入窗框，留下斑驳的血痕。
监斩官的冰冷声音响起：“时辰已到，执行！”
话音刚落，秦垣全身紧绷，痛苦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刹那间，刀光一闪，血色飞溅。
滚落在地的首级，眼睛仿佛还残留着对生的眷恋，微微颤动，令人不忍直视。
秦垣终于无法承受，猛地转身，大口喘息，那一刻，他恍惚间仿佛自己也被绑在了断头台上，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紧紧缠绕，无法摆脱。
秦婉缓步走近，立于秦垣对面，淡然问道：“秦大人不是说，徐茂罪有应得吗？”
“理应受到惩罚的人，终究要面对结果。”她的话语平静而犀利，“以秦大人的智慧，对此应当有所预见，不是吗？为何你的表情如此沉重？”
秦垣抬起头，深褐色的瞳孔里映射出复杂难名的情绪，所有的痛苦与挣扎被深深压抑，在表面的平静下蓄势待发。
“徐茂……的确咎由自取。”
“但……我害怕看到流淌的鲜血。”
秦婉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
“今后，秦大人在言行上还需多加注意，否则今日谢刑的场景，恐将成为您亲身的体验。”
“那时，您将不再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而是那痛苦的直接承受者。”
秦垣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谨记老夫人教诲，秦垣不敢忘怀。”
秦婉望向窗外，只见清理人员正在忙碌，一抹刺目的红渐渐被清水冲刷，地面恢复了往日的洁净，仿佛那些悲剧从未发生。
然而，空气中仍旧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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