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罪己诏
皇帝的眼神微微闪烁，询问道：“她劝你少些入宫看望她？”
楚王抬眼看去，脸上尽是惊异之色。“父皇何以得知？”
皇帝轻声哼了一声：“她的想法我岂会不知？”
“罢了，别记在心里。”
“身为子女，倘若对生养自己的母亲置之不理，还算什么孝子？”
“母妃若是不明理，你可得明理。”
楚王眼眶湿润，鼻头发酸地回应：“儿子心中正是这样所想。”
“母妃亦忧心父皇的康健，嘱咐儿子常来向父皇请安。”
皇帝淡然地道：“她的一片心意朕已了解，你的忠诚与孝心，朕也同样铭记于心。”
“现在就回去吧。”
“等你办完慕家这桩案子，朕便授予你议政王的名号，从今往后但凡国政事务，都可由你参与决策。”
楚王迅速跪下谢恩：“孩儿必定全力以赴，绝不负父皇期望。”
临走前，他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道：“兄长齐王的王位能够保住吗？”
皇帝轻轻一挥手，“这事自有皇叔处理，无需你多虑。”
“回你的府上吧。”
“最近也不要去孙家走动，你的秦祖母已经帮你足够多的忙了，别给她添麻烦。”
听罢，楚王不由得面露羞愧，因为他今天才刚拜访过那里。
他立刻答道：“明白了，儿臣谨遵吩咐。”
楚王离去了。侍立在一旁的白铎抬头望向前方——那是秦昭仪娘娘寝宫所在之处。
正当他欲开口之际，皇帝却率先说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白铎紧闭双唇，只好指示随从转身朝庆元宫行进。
不远处的楚王注视着这一切发生，目光中夹杂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距离如此之近，却不曾踏入半步。
这个结...真是难以解开吗？
慕氏一族的案件很快有了结果。当孙培彻底清点了尸体并获取矿山居民的证词后，曹知县马上将证据送往京城。
总计有一千八百多具遗骸，其中也只有大概八百具确认了身份，至于剩下来的一千多具或为被拐卖之人或系购买所得劳力，经历了长久岁月侵蚀，再也无法验证其归属。
当这份厚重的证据及口供送到蜀王爷面前时，看着那成堆无主之躯还在等待审判的结果，王爷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尽快准备好，跟随我去皇宫面圣。”
三人都不敢怠慢，在王府内等候指令。
不久之后，蜀王穿上多年未穿的亲王礼服，头戴王冠，领着三人快步入宫。
皇上看到这一幕，瞬间仿佛回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时代——当时是以杀止暴动乱平息的局面...
起初他也畏惧不已，然而见多了血腥景象后渐渐习以为常...
跟随大军攻入京都之时，无数次踩过满布残尸的道路...
鲜血浸湿靴袜，那种刺鼻的铁锈味道似乎仍旧挥之不去……
“启禀陛下，现已查明所有线索。”
“可以辨识身份者均已核实完毕；至于那些难以辨别归属者，则需要朝廷进一步安排处理。”
“至于慕家之事，臣已有主意，还望皇上赐准。”
皇上端坐于龙椅之上，缓缓开口：“皇叔可还记得当初放反贼进城的英锐营？”
蜀王爷也点了下头：“自是记得。”
“那时他们袖手旁观，让贼人入城，肆意杀戮抢劫，害得京都有两千六百余无辜之人枉死，众多家庭被彻底摧毁。”
“等朝廷大兵回师，这群人为求赎罪，假装清理城内贼人，实则借此机会大发不义之财，谋求日后之路。”
皇上闻言点头，继续追问：“那你来说说，这英锐营后来如何处置了？怕是连他们都未曾得知结果。”
“我们攻回京都之后，有民众控诉英锐营欺凌妇女、杀害儿童，恶行累累。”蜀王爷解释道。
“当时孙劭大将军是坚决不愿将这些人招至麾下的，并派人秘密侦查，收集到大量罪证递呈于我。”
“原本英锐营仅五百人，可却在城市陷落后，招降败兵、流民甚至匪徒，队伍膨胀至三千余人。”
“这些人手上血债累累，贪心不足，如何肯真心效忠朝廷？于是，我同王将军商量后决定包围东直门将其歼灭。”
闻听此言，镇远和陆尚互视一眼，心中皆感震惊。
此前所传，岂非称英锐营已投靠南方叛乱一方？
此时，蜀王爷接着讲述：“彼时遇难人数过多，为了避免民心惶惶，便对外宣称其主干力量已经逃离，并派遣军队追击。”
“事实上处理遗体的工作耗时整整一昼夜，东直门外的那片区域简直血流成河。”
听到这里，皇上这才接话道：“难不成今夜在慕府丧生之人会比当年更多吗？”
“偌大京城，难不成连埋葬亡灵的人也找不到么？”
闻言，蜀王爷立刻领会其意，原来天子亦支持他果断行动。
既然如此，再无顾虑。
蜀王爷向皇帝深施一礼：“微臣明白了。”
随后转向三位随从，“跟我来吧。”
众人退出大殿后，皇上从御座上缓缓起身走向外间，仰首凝望星空与灯火交相辉映的夜晚景色。
想起往日京都破败荒凉的模样，哀声遍野。
谁能料想得到数十年后这座城市竟重现活力呢？
轻轻叹息一声：“看来光明终究能够驱散黑暗……”但目前并非全然无碍。
太监白铎递来披风，皇上接过道：“拟旨！朕要开设恩科。”
“要让天下人都知晓，朝廷各个职务即使空缺也总有人愿意顶上；偌大国家绝不会任由这些贪婪官僚继续败坏下去！”
“胆敢挑战朕者，无论是谁，朕绝不姑息！”说罢紧紧握拳，眼神坚毅如钢铁般沉重而坚定。
即便需颁布罪己诏书，在世一天就定会全力以赴，只为使百姓早日摆脱困苦安享繁荣富足。
那一晚，整个都城充满了悲恸的呼喊声，路人匆匆返回各自家中不敢多做停留。
回家之后，仍旧克制不住好奇心，再度爬上墙头，企图捕捉任何一丝线索。
叶鹏飞受命守卫京城要道，凡是从慕家逃脱之人，一律要即刻缉拿归案。
当巡行到孙家门口时，他发现了正在暗中调查的方平，便走向前说：“遵从蜀王爷之命，正针对慕氏一族，包括与慕家有亲属关系的葛氏和吕氏两族进行清算。”
方平大吃一惊：“牵涉到三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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