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立后

就在快要跨出门槛那一刻，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又补充道：“当年选立皇后之时，众位老臣包括首辅都倾向于选择你们李家正室的女儿。”

“结果是你父亲单独来找过朕，并请求解除原有的婚约承诺。他对朕坦白承认对于嫡出女教育不当一事表示羞愧不已——女儿只知争权夺利且毫无母仪天下之意。”

“鉴于老人家言辞恳切且态度诚挚，于是提出了迎娶你同父异母妹妹作为替代方案。然而对方再次婉拒了朕的好意称其性格顽皮易惹是非。最终因为不想过于劳神费力故选择了你。”

“但后来才知道，那位小姑娘实则天真无邪喜好文艺，尤其擅长丹青水墨等艺术门类。平日里爱女扮男装陪同父亲外出游玩交友，众人皆赞其风姿卓绝才华横溢；甚至能够模仿其父所绘仙鹤作品令姚姓贵族长辈叹服，从而促成了一段美好姻缘并成为了江南一带少见的知识女性。”

“她之所以能够活出这般逍遥自在的人生全仗于其父对其爱护有加而不愿将其送往宫廷。不过如果当时真的册封为后估计也不会处处以私利至上吧。”

“一个家族已经足够显赫辉煌的情况下，其实并不需要再用额外荣耀去点缀自己。”

“皇后，你这一辈子都在试图弥补你母亲的遗憾！可曾想过，她的生命轨迹是由她自己书写的，与你又有何干？”

“如果朕像你这般愚昧无知，容许慕家势力无止境地膨胀，恐怕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就不再是朕了！”

说完这番话后，皇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贵人深受震动，紧随其后追到了门口，却只看见白铎带着一群太监围了过来，将她牢牢包围其中。

强烈的求生意志与长久以来心中的困惑让她不甘心地喊道：“陛下、陛下……”

但这些痛苦至极的呼唤最终被一团布塞住了喉咙，所有的呼号都只能憋在心底深处，在肺腑间反复折磨，直至痛彻全身每一处筋骨……

难以置信的是，原来自己的父亲曾经找到过皇上下定决心解除婚约，而这一切她竟然一直蒙在鼓里！

甚至庶妹的身份就是“李六郎”，也是今日才得知的消息？

记忆中，当年众多青年才俊慕名前往李府拜访那位传说中的李六郎，而自己的生母总是轻蔑地说他们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找了个托辞罢了。

然而真相却是完全相反——他们寻找的对象竟是那个庶出之女。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连陛下也动过娶她为妃的念头，但父亲却断然拒绝了这份恩宠。

这是为什么？

难道成为帝国最尊贵的女人不正是所有女子的梦想么？

母亲曾经多次提及，若能成为一国之后便再也不会有谁敢轻视她们；弟弟也能得到更好的未来；整个公爵府都将归她们支配。

尤其是对那些其他侧室的孩子们，可以牢牢掌控于手，这样母亲便可以达成心愿报复那些昔日羞辱之人……

为了这一刻全家上下已经隐忍了很久，多少年来听够了生母每日抱怨与哭泣声中的怨恨。原以为一切牺牲终将换回应有的回报。

难道这样的结局不好吗？她做错了吗？

毕竟，李老太太享受了几十年荣耀；而亲弟弟作为家族首领掌握大局，没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若是子嗣未遭罢黜，今后李家必将越发强大无比。

如果不是她本人遭遇不幸失去位置，那么亲人又怎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结果呢？

不，并非错误。

从小到大立志要为母族谋福利的理想已化作行动付诸实践了呀！

所有变故背后其实皆因孙氏一族暗自布局导致局势反转所致。

假使最初同意派人除掉那个姓秦的老太婆就好了，至少能让李府免于今日惨状。

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孙姓恶妇。

想到那老妇虚情假意探访公主居所一幕场景还历历在目，目的不过就是亲眼见到自己和后代间出现嫌隙而已。

真是个心机深重之人啊，为何到现在还不离世呢！

愤怒让李贵人满脸涨红，双目充血几乎要喷出火来。

此时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白铎开口说道：“圣上有言，只有等你不闹腾时才能见你儿子最后一面。”

“我有的是耐心，只是不清楚齐王殿下是否等得起。”

闻言瞬间，李贵人的眼神立刻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儿子绝不能受到伤害，他才是家族未来的依靠，一旦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必须想尽办法确保其安危才行。

只见她迅速点了下头，眼里燃烧着的仇恨火焰随即被浓浓忧虑所代替。

接着白铎从她口中抽出布团，命侍卫押送出去，外面早已有士兵等候多时了。

完成这些事宜后才洗手再去侍奉帝王左右。

天子关心地问：“皇叔派出的人已经进宫了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又吩咐道：“务必密切关注动静，待小公主平安降临人间后再另行安排相关日期以免发生冲撞。”

白铎赶紧答应一声便匆匆退出殿外。

皇帝低首，目光落在桌上那道圣旨之上。

这是一纸将齐王削为平民的命令，李书慧费尽心力想要守护的儿子，终究不过也是为了李家的面子……

但现今的李家，何需她如此执着？

她终其一生都无法看清事实，仿佛是被禁锢在孩童时代那些无尽的抱怨与指责里，直至去世也未曾清醒过来。

但若自己未曾遇见母亲，是否这辈子也会变得这般……不清楚为何而活，只是麻木地瞧着这个世界，离世时依然糊里糊涂……

想到这里，当腐败的身体黏滑地渗入土地中，被风吹动的叶子慢慢掩埋了尸骸，只偶尔露出一两根白骨……就像山里的野狗一般，悄然无声。

这一刻，圣上感到心中燃起了一把火，强烈的感情撞击着他的胸膛，眼角随之湿润起来。

幸好，幸好！

在他几乎完全沉沦黑暗之际，母亲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蜀王府内。

护卫们把那人押解回来后，便前往向蜀王汇报情况。

得知消息后的长史谢赞即刻步入书房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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