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宽慰

“谢谢你哦，真是个好孩子。”

听到夸赞后皇帝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眼中却带着骄傲：“还要再吃些么？”

秦婉轻轻摇头说想沿着湖岸散步一会儿再吃，于是皇上便陪着她往前走去。不远处看到农夫正在田里收割稻谷。

那些干稻草被捆绑得非常整齐堆放在一起，似乎连这些草也准备要带回去利用。

出于好奇皇上过去询问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老乡：“老人家，这些稻草是不是用来喂养牲口？”

那老者点了点头回答说是，因为冬天野外找不到绿草，所以会把这些稻草切成碎片，混入一些米糠来喂牛。

紧接着皇上发现田间收好的稻谷竟然被分成了两份处理方式明显不同。质量最好最饱满的一部分单独放置，用棉布包裹住晒太阳。而其他部分直接倒进了大盆子里，哪怕是细小壳渣都未遗漏。

对此感到奇怪，于是他进一步问为什么这样区分。

老人家笑着解释说：“按照国家法律规定，每一户人家每亩地必须交出五升三合优质稻作为税收。”

闻此言后皇上惊讶不已反问道：“我记得普通老百姓应该是只需支付三升三分的额度吧？”

老人家笑着打趣道：“看来这位先生家里不用纳税咯。”

随即他又解释了一番实情。“尽管名义上有明确规定，但实际上地方政府执行时并非完全如此操作啊。”

皇上兴奋得就要冲上去问个明白，秦婉按住他的手，对那老人说：“官府提的损耗是真的吧？”

老人笑着回答：“您真是明眼人，就是这个意思。”

“旁边这位是您儿子吧？看您们家条件不错啊。”

秦婉回应：“也是苦日子出身，只因他读了些书，懂点儿朝廷法律，就觉得这事不对劲。”

老人问道：“考科举中了吗？”

秦婉回道：“试了许多年了，最近一次是刚参加完秋天的考试。”

听闻这话，老人猜测大概是考了很多次没过，便接着讲：“钻研太深，那些官员恐怕都盯着他呢。”

秦婉赞同地说：“可能是这样。”

老人又感叹起来：“这世上贪官一个样儿，过于正直反而招人讨厌。”

“有些事儿，差不多过得去就行了。”

“现在的皇帝还算仁慈，允许开垦荒地。百姓们勤快点，不至于饿肚子。”

“当官的，如果能为民做事，不受贿害命就算是好官。”

“指望他们完全替咱老百姓着想，难哦！真出了几个好官还被挤兑，挺可悲的。”

秦婉点头认同：“说得没错，大家伙儿也都这么觉得。”

“现在收成正好，冬天里打猎应该还能吃到肉吧？”

老人笑着答复：“肯定能吃上了。”

秦婉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聊了几句后，秦婉带着皇上转身往回走。回到御清园内，皇上面色铁青地质问：“怎么还敢加税呢？”

“在我的眼皮底下都敢这样做，别的地方不就更加嚣张了？”

秦婉边为他倒茶，语气平和地解释：“别太激动了，比起随便找个理由征税，这其实不算太过分。”

“以前朝代什么赶集税、过路税……花样多的是，这才真的让人民难以活下去。”

“目前征收银两时额外的部分被称为‘火耗’；交粮税则多出来的部分叫‘淋尖踢斛’，意思是运输过程中会有所损失，但官府并不承认这是超额收取的。”

“全国各地都有这种情况，官员靠这笔钱来维持家庭生活或是人际往来开支。”

听完此言，皇上大惊失色：“竟然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我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秦婉缓缓说道：“官员的薪水能够满足日常需要，但考虑到上下打点或资助谋士等方面，这就显得不足。”

“而公开贪污又行不通，于是这种默许的行为便产生了。”

皇上面带怒容：“这么说他们是把主意打到老百姓身上去了？”

“难道所有当官的都这么干吗？连一个清廉的都没有吗？”

秦婉耐心回复：“当然有例外。”

“您可以派人私下查探一番，看看他们平时过着怎样的生活。”

“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国家必须变得更加富强。”

“此外，官员的待遇也要有所提升。”

“只有当政府给官员提供足够的支持后，才能够有效控制这种弊端，并出台相关政策让这部分损耗归公。要不然，这种事情你再怎么制止也没用。你知道为什么老百姓明明知道自己多付了钱却不去告发吗？”

“因为这些额外的开支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内。”

听完这话，皇帝默不作声，慢慢坐倒在椅子上。

原来在他努力改革这么长时间之后，这个国家居然还没有真正实现富裕……

秦婉轻轻抚摸着儿子的手背，站在他身旁安慰道：“我们总会找到办法解决问题的。”

皇上苦笑着，声音低沉地说：“我震惊于这件事居然被整个朝廷上下都隐瞒下来，到现在我才知晓真相。”

“他们都对我保密啊。”

秦婉温柔地抱住丈夫，轻声劝解道：“凡事都有个过程，治理国家也是这样，需要一步一步来。”

“咱们一路走过这么多波折，但大多数时候日子还是挺顺利的，不是么？”

“天下的子民对你依然感激不尽，这本身就是你的成就呀。”

皇上面带感激地向母亲点头示意，眼眶含泪地依偎在她的怀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相信自己的辛勤耕耘让国家达到了昌盛。

若不是今日之事，可能他还继续沉浸在一切太平安好的假象里。

即使在他生病时曾想过，即便是就这样去世了，他也觉得对得起祖先以及百姓们了。

可现实告诉他，他已经做的还是远远不够。

“娘亲，请您再多陪伴孩儿几年吧……”

我们要共同携手走下去这条路。

日暮时分，夕阳斜照。

秋天黄昏的景色美轮美奂，只可惜欣赏它的人很少。

因为心情郁闷，皇帝晚饭时分没有出门就餐。

于是秦婉也在房间里陪着他用餐。

外头，白铎担心两位小王子会有想法，特意向他们做了解释。

赵阳疑惑问道：“时总管，我皇伯伯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铎回答说：“圣上平时政务繁重，也会遇到烦心的事。”

孙晋对着弟弟解释：“不用太紧张啦，我祖母在里面照顾呢，她会好好宽慰皇上的。”

“至于我们，只需要专心读书，在将来能够帮助到皇上就可以了。”

白铎满意地点点头，赞同道：“小王爷说得很好，你们现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赵阳点头表示认同，老老实实地吃了晚餐，随后便与孙晋一同复习功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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