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佛龛秘影
“给老身搜!彻彻底底地搜!这屋里屋外,一寸都不许放过!”
老夫人那淬着冰碴、裹挟着毫不掩饰杀意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夜空,也狠狠劈中了苏莞泠紧绷的神经!
火光骤然涌入,映照出家丁们狰狞的面孔和棍棒冰冷的寒光。老夫人如同索命的夜叉,站在门口,那双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她,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从中揪出什么致命的罪证!
深夜突袭!如此兴师动众!她发现了什么?!是地底的秘密?还是西北枯井的接触?!或是……她察觉了那封密信的存在?!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苏莞泠,让她四肢冰凉,血液逆流!鞋底那枚小小的铜管,此刻仿佛化作了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惊肉跳!
绝不能被发现!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电光火石之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她脸上瞬间堆满了极致的惊恐和茫然,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委屈:“外祖母……这……这是怎么了?孙女做错了什么?为何要……”
“闭嘴!”老夫人根本不容她辩解,拐杖重重一顿,厉声打断,“搜!”
如狼似虎的家丁立刻蜂拥而入,粗暴地翻箱倒柜,砸烂本就破旧的桌椅,掀翻床铺,踢开杂物,每一寸地面、墙壁都被仔细敲打检查,动静极大,毫不留情。
严嬷嬷则眼神阴鸷地直接逼近苏莞泠,一双枯瘦的手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摸索起来,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检查得极其仔细,甚至扯开了她的衣襟和袖口暗袋!
苏莞泠配合地瑟瑟发抖,泪流满面,任由其施为,心中却狂跳如擂鼓,全力控制着肌肉的僵硬,尤其是藏有铜管的右脚,不敢有丝毫异样。万幸,严嬷嬷的检查重点似乎在于寻找信件、令牌或其他明显异物,对鞋底并未过多留意(或许认为她没机会藏东西)。
“回老夫人,身上没有。”严嬷嬷搜完,退后一步,冷声回禀。
老夫人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被翻得一片狼藉的屋内:“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苏莞泠心中稍定,但立刻又提了起来——地底!他们会不会发现地底的入口?!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西北墙角那堆杂物。
家丁们开始用棍棒敲击地面,声音沉闷。当有人走向西北角时,苏莞泠几乎要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发出一声极度惊恐的尖叫,猛地扑向床边,指着床底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哭喊:“老鼠!好多老鼠!刚才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好可怕!外祖母!救我!”
她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引向了床底!
老夫人眉头紧锁,厌恶地瞥了一眼:“没用的东西!几只耗子也值得大呼小叫?!去两个人,看看!”
两名家丁连忙转向床底,胡乱捅了几下,果然有几只肥硕的老鼠惊慌失措地窜出,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晦气!”老夫人啐了一口,注意力被成功分散。
负责检查西北角的家丁也只是随意踢开了表面的杂物,用棍棒敲了敲地面,并未发现那极其隐蔽的机关,便转向他处。
苏莞泠暗中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好险!
一番翻天覆地的搜查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屋内屋外被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中的焦躁、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越来越浓。她似乎确信苏莞泠藏了什么,却又找不到,这种失控感让她愈发暴躁。
“母亲……是否搞错了?这丫头看起来……”一旁跟随而来的、一位面相懦弱的姨娘(永嘉侯的某位妾室)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懂什么!”老夫人厉声呵斥,目光再次如同刀子般刮过苏莞泠,“这孽障跟她那个哥哥一样,惯会装疯卖傻,内里奸猾无比!定是藏得极其隐秘!或者……已经传递出去了!”
传递出去?苏莞泠心中一动。老夫人似乎在担心某种信息的泄露?她到底在找什么?难道府中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让老夫人如此风声鹤唳?
严嬷嬷低声道:“老夫人,都已搜遍,确无发现。或许……消息有误?或是她尚未来得及……”
老夫人死死盯着苏莞泠,那目光仿佛要钻进她的脑子里去。良久,她忽然冷笑一声,语气森然:“搜不到,不代表没有。给老身看紧她!从今日起,饮食减半,昼夜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老身倒要看看,她能撑到几时!我们走!”
她似乎暂时放弃了搜查,却下达了更严酷的囚禁令!
家丁和严嬷嬷躬身应下。
老夫人最后阴冷地瞥了苏莞泠一眼,这才带着人怒气冲冲地离去。
院门再次被重重锁上,留下满屋狼藉和心惊肉跳的苏莞泠。
她瘫软在地,大口喘息,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暂时安全了,但危机远未解除。老夫人的疑心已起,看守会更加严苛,她几乎失去了所有行动自由。
那封密信……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她的思绪。
苏予泽未叛,遭暗算重伤隐匿……北境有内奸……贤妃疑欲控军……而最关键的是——永嘉侯府通敌实证,就藏在老夫人佛龛暗格中!
这信息太重要了!若是真的,这便是足以将整个永嘉侯府连根拔起、也是她能用来与贤妃甚至朝廷谈判的、最有力的保命符!
必须拿到手!
但……如何拿到?老夫人院落守卫森严,佛堂更是禁地,经此一事,看守她的力量倍增,她连这“静心苑”都出不去,如何潜入老夫人住处?简直是天方夜谭!
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然而,老夫人的突然搜查,却也透露出一个信息:侯府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变故,让老夫人极其不安和警惕,甚至怀疑到了她头上。这变故是什么?是否与北境军情有关?与苏予泽有关?还是与……那神秘人及其背后的势力有关?
机会,或许就隐藏在这变故带来的混乱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看守果然严密到了极致。一日两餐,清汤寡水,严嬷嬷亲自送来,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吃完。院外日夜有四个婆子轮流值守,几乎寸步不离。她任何细微的举动都受到严密监控。
苏莞泠表现得更加逆来顺受,终日蜷缩在角落,不言不语,眼神空洞,仿佛真的被吓破了胆,彻底认命。
暗地里,她却竖起了所有神经,捕捉着一切可能的信息。通过送饭婆子偶尔的低声抱怨和严嬷嬷接见外面仆役时的只言片语,她拼凑出一些零碎的信息:侯府近日气氛极度紧张,似乎有身份不明的“贵客”深夜来访与老夫人密谈;府中护卫调动频繁;甚至隐约听到“北境”、“败绩”、“弹劾”等令人不安的字眼。
侯府果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外部压力巨大!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但如何利用?
就在她焦灼之际,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第二日深夜,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恶劣的天气使得院外的看守也松懈了不少,婆子们躲到了廊下避雨,抱怨连连。
雷声掩盖了细微的动静。
突然,一道极其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炸响!仿佛就劈在侯府之内!
整个府邸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哎呀!好像是劈到老夫人院里的古树了!”院外传来婆子们惊慌的呼喊声。
“快去看看!”
脚步声杂乱远去。老夫人院里出了事,看守她的婆子也被临时调走了片刻!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时间极短,且严嬷嬷还在外间(可能也被惊动),但这是唯一可能避开所有耳目、利用混乱潜入地下的时机!
苏莞泠的心脏狂跳起来!她不再犹豫,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猛地弹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向西北墙角,凭借记忆精准地找到那块机关砖,用力按下凹点!
“咔哒。”轻响被雷声完美掩盖。地砖松动。
她迅速掀开地砖,毫不犹豫地滑入密道,随即从内部将地砖尽量恢复原状!
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沿着熟悉的石阶狂奔而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娘!娘!”她压低了声音,急促地呼唤。
栅栏后的萧青瑜被雷声和她的突然出现惊醒,看到她去而复返,又惊又急:“泠儿!你怎么又来了?!太危险了!快回去!”
“娘!时间紧迫!听我说!”苏莞泠抓住冰冷的栅栏,气息急促,语速极快,“永嘉侯府通敌的实证,是不是藏在老夫人佛龛的暗格里?!是不是?!”
萧青瑜闻言,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光芒,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那……那是……”
她果然知道!消息是真的!
“娘!告诉我!暗格如何开启?!那证据是什么?!”苏莞泠急声追问,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萧青瑜脸色煞白,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挣扎,但看着女儿急切而坚定的目光,她猛地一咬牙,语速极快地低声道:“佛龛底座……第三朵莲瓣……向左旋转三周……再向右回半周……机关自启……里面是……是冯致远(冯尚书)与戎狄王庭的……亲笔密信……和……和永嘉侯府的……收据印信……”
冯致远的亲笔密信!永嘉侯府的收据印信!铁证如山!
“娘!等我!”苏莞泠死死记住方法,重重看了一眼母亲,转身再次冲向石阶。
必须在婆子们回来前赶回!
她攀爬而上,小心推开地砖,听到外间严嬷嬷似乎正开门询问外面的情况。雷雨声依旧喧嚣。
她抓住这短暂的间隙,如同灵猫般翻出洞口,迅速恢复地砖和杂物,扑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
几乎就在同时,外间门被推开,严嬷嬷举着灯笼走了进来,狐疑地扫视屋内:“刚才什么动静?”
苏莞泠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眼神惊恐,带着哭腔:“嬷嬷……打雷……好可怕……床都在震……”
严嬷嬷仔细看了看屋内(一片狼藉本就难以分辨),又看了看窗外暴雨,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这才退了出去。
苏莞泠死死捂住胸口,感受着那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跳。
证据的位置和开启方法拿到了!但……如何接近佛龛?!
就在她为这最关键一步绞尽脑汁之时,次日午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来到了“静心苑”。
来的不是老夫人,也不是严嬷嬷,而是——永嘉侯本人!那个常年卧病在床、懦弱无能、几乎被遗忘的侯爷!
他穿着侯爵常服,面色苍白,脚步虚浮,被两个小厮搀扶着,眼神复杂地看着被严加看管的苏莞泠,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诡异的热切?
“父亲……陛下听闻北境之事,心忧不已,特派御医前来为侯爷诊治……御医已在府中,请侯爷即刻前往前厅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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