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侯爷异动
永嘉侯?!
这个几乎被苏莞泠遗忘的、名义上的“外祖父”,这个常年缠绵病榻、懦弱无能、在侯府中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存在,竟然会在这个最敏感、最紧张的时刻,亲自来到这偏僻破败的“静心苑”?!
这太不寻常了!简直诡异!
苏莞泠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警惕到了极点。她蜷缩在角落,抬起一张写满惊惧和茫然的脸,怯生生地望着被小厮搀扶进来、面色灰败、气息微弱的永嘉侯,心中飞速盘算着对方的来意。
是老夫人的授意?新的试探?还是……他自身有什么图谋?
永嘉侯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难辨。那眼神中有关切?有愧疚?有无奈?但更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与他病弱形象格格不入的急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算计?
“外……外祖父?”苏莞泠声音细弱,带着不确定的颤抖。她从未与这位侯爷有过任何实质接触,此刻的称呼显得生疏而怪异。
永嘉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到门外等候。严嬷嬷见状,眉头紧锁,但碍于侯爷身份,只得也退到门边,眼神却如同鹰隼般死死盯住屋内。
屋内只剩下“祖孙”二人,气氛诡异而压抑。
“泠……泠儿……”永嘉侯的声音沙哑无力,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耗费极大心力,他缓缓走近几步,目光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神色,“你……受苦了……”
苏莞泠心中冷笑,面上却泫然欲泣,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孙女……不苦……是孙女连累了侯府……”
“唉……”永嘉侯长叹一声,语气充满了“无奈”和“痛心”,“时也……命也……你兄长之事,乃国法难容,与你无关……陛下……陛下还是念及旧情的……”
他刻意提到了“陛下”,语气微妙。
苏莞泠心中一动,捕捉到了这丝不寻常。她继续扮演着无助的角色,抽噎道:“陛下隆恩……只是……只是外祖母她……”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对老夫人的恐惧。
永嘉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你外祖母……也是为侯府着想,性子急了些……你莫要怨恨……如今陛下特意派了御医前来为外祖父诊治,乃是天大的恩典……你……你也要放宽心,陛下……总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御医?陛下派御医来给永嘉侯诊治?在这个北境战事吃紧、苏予泽“叛国”、侯府风雨飘摇的节骨眼上?皇帝为何突然对永嘉侯示好?这真的是关怀?还是……另有所图?比如,监视?或者……传递某种信息?
苏莞泠的神经瞬间绷紧。她抬起泪眼,茫然中带着一丝希冀:“真的吗?陛下……陛下还惦记着外祖父?”
“自然是真的。”永嘉侯肯定地点点头,眼神深处那抹急切似乎更浓了些,“御医就在前厅……外祖父这就过去……你……你好生待着,莫要再惹你外祖母生气……”他话说得冠冕堂皇,但苏莞泠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反复强调“御医”和“陛下”,似乎意有所指。
难道……这御医的到来,是一个机会?一个能与外界沟通的机会?永嘉侯是在暗示她什么?可他为什么要帮她?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无数疑问在脑中翻腾。她不敢轻易相信这位看似懦弱、实则可能深藏不露的侯爷,但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缝隙。
“孙女……孙女省得了……”她怯怯应道,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算计。
永嘉侯似乎达到了某种目的,又剧烈咳嗽了一阵,才在小厮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离去。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莞泠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人心惊。
严嬷嬷立刻走了进来,眼神锐利地扫视苏莞泠,冷声道:“侯爷心善,你可莫要不知好歹!”
苏莞泠只是瑟瑟发抖,不再言语。
永嘉侯的突然造访,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虽然轻微,却荡开了涟漪。苏莞泠心中警铃大作,同时也燃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希望之火。皇帝、御医、永嘉侯……这几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她尚未看清的联系?
接下来的半天,她在焦灼的等待中度过。严嬷嬷的看守没有丝毫放松,但她能感觉到,侯府内的气氛因为御医的到来而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下人们的窃窃私语中,多了几分对“圣眷”的揣测和不安。
傍晚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御医在给永嘉侯诊脉开方后,奉陛下口谕,需为府中女眷一并请脉问安,以显天恩浩荡。
而第一个被点名要“问安”的,竟然就是被囚禁在“静心苑”的苏莞泠!
贤妃(或皇帝)点名要御医为她诊脉?!这绝不是普通的关怀!是检查她的身体状况?还是……另有所图?!
苏莞泠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危机?还是转机?
严嬷嬷的脸色极其难看,但圣意难违,她只能阴沉着脸,吩咐婆子们“请”苏莞泠出去。
再次走出“静心苑”,苏莞泠的心跳如擂鼓。她被带到了前院一处僻静的厢房。屋内,一位穿着御医官服、面容清癯、眼神平和的中年男子正端坐等候,旁边站着两名药童。永嘉侯并未在场,只有几名侯府管事和严嬷嬷在门外紧张地守候。
“臣太医院院判周明安,奉旨为三小姐请脉。”周御医起身,礼节周到,语气平和,看不出任何异样。
“有劳……周御医……”苏莞泠怯生生地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上,内心却高度戒备。她必须判断出这位御医是敌是友!
周御医伸出三指,轻轻搭在她的腕脉上,凝神细诊。他的手指微凉,动作专业。片刻后,他微微蹙眉,又让她换了另一只手。
良久,他收回手,沉吟道:“三小姐脉象虚浮细弱,乃惊惧过度、思虑伤神、兼有气血亏虚之症,需静养安神,缓缓调理。” 诊断与之前太医所言大同小异,并无特别。
苏莞泠心中稍定,但依旧不敢放松。
周御医打开药箱,一边取出纸笔准备开方,一边状似无意地温和问道:“三小姐近日睡眠可好?可还时常惊悸梦魇?”
这是正常的问诊。苏莞泠低声道:“……时常……睡不安稳……”
“饮食如何?”
“……没有胃口……”
周御医点点头,笔下不停,继续用平缓的语气问道:“听闻小姐此前在宫中慈安堂休养,不知当时是哪位太医负责照料?所用方剂为何?臣也好参考一二,避免药性冲突。”
这个问题看似合理,但苏莞泠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寻常!慈安堂的太医?他是在打听慈安堂的情况?还是想确认什么?
她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依旧茫然:“……莞泠不知……都是嬷嬷们经手……”
周御医笔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平和,却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他不再追问,迅速写好了药方,递给一旁的药童。
“按此方抓药,每日一剂,温水送服。”他吩咐道,随即起身,对苏莞泠微微颔首,“三小姐好生休养,臣还需去向侯爷回话,告退。”
整个过程波澜不惊,仿佛只是一次寻常的问诊。
苏莞泠被严嬷嬷立刻带回了“静心苑”,重新锁了起来。
她坐在冰冷的屋内,心中却疑窦丛生。周御医的问诊,真的只是例行公事吗?他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为何特意问起慈安堂的太医?永嘉侯为何要促成这次诊脉?
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夜幕再次降临。苏莞泠反复回想着白天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其中的玄机。周御医的药方很普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的话语也滴水不漏。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目光无意中扫过严嬷嬷傍晚送来的、按照御医药方煎好的那碗汤药。
药汁漆黑,气味浓郁。
她心中忽然一动!御医开药,药童抓药,煎药的是侯府的人……但送药进来的碗……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药碗,指尖仔细摩挲着碗壁和碗底。忽然,她的指尖在碗底一处极其不起眼的、仿佛烧制时留下的细微凸起上,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那不是瑕疵!那触感……更像是一个极其微小的、硬物被嵌在了釉面之下!
她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难道……
她强压激动,不动声色地将药汁慢慢喝完(她检查过无毒),然后假装失手,“啪”的一声,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没用的东西!”外间传来严嬷嬷的骂声。
苏莞泠连忙怯怯道:“对……对不起嬷嬷……手滑了……”
“晦气!明日再给你拿个新的!”严嬷嬷并未进来,只是骂了一句。
苏莞泠趁机迅速从碎片中捡起那块带有凸起的碗底碎片,藏入袖中。
回到床边,借着极其微弱的月光,她仔细查看那块碎片。碗底那个凸起,果然是一个米粒大小、颜色与陶瓷几乎融为一体的硬物!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掉一点釉面,露出里面——竟然是一小卷被压得极薄的、近乎透明的绢纸!
真的有东西!御医果然通过这种方式传递了信息!
她激动得手指发抖,小心翼翼地展开绢纸。上面用极其细小的墨笔写着一行字:
‘陛下病危,速取佛龛物,西角门,三更,灯为号。’
苏莞泠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陛下病危?!这么快?!速取佛龛物!西角门!三更!灯为号!
周御医是皇帝的人!他冒险传来消息,皇帝命在旦夕!让她立刻拿到佛龛中的通敌证据,然后今夜三更在西角门等候,以灯火为信号接头!
机会来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皇帝在最后时刻,要动用这颗棋子,拿到扳倒政敌(很可能是贤妃和其党羽)的铁证!
但……这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皇帝病危,宫廷即将大变天!贤妃很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侯府看守严密!她必须在几个时辰内,突破重重封锁,潜入老夫人佛堂,拿到证据,然后赶到西角门!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苏莞泠死死攥紧那块绢纸,眼中燃起了孤注一掷的火焰。
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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