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血案尘封
“这意味着……一场被尘封了十余年的血案……或许……到了该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姜铁匠那低沉肃穆、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狭小昏暗的石屋内炸响,狠狠击中了苏莞泠的心脏,让她浑身剧震,血液仿佛都在瞬间凝固!
血案?尘封十余年?重见天日?
她带来的这块看似不起眼的金属碎片,竟然牵扯到如此久远而沉重的秘密?!是……萧家的血案吗?!那个导致她家破人亡、母亲被囚、她隐姓埋名十余载的根源?!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微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死死盯着姜铁匠手中那块碎片,仿佛那上面沾染着洗不净的血污。
“血……血案?”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是北境萧家……”
姜铁匠深深地看着她,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沉痛,有愤怒,有追忆,更有一丝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深邃光芒。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摩挲着那块碎片,声音沙哑地反问道:“丫头,在告诉你更多之前,你需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当真不知自己的身世?永嘉侯府,当真只是你的外祖家?”
这个问题如同利剑,直刺苏莞泠心中最深的隐秘和痛楚!他果然知道!他知道她的身世!
事到如今,隐瞒已无意义,也再无必要。苏莞泠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迎上姜铁匠审视的目光,坦然道:“我……我知道一些。秦姨……就是被囚在静思苑的秦桑,她告诉我……我的生母,是萧青瑜。我……是萧家的血脉。”
听到“萧青瑜”三个字,姜铁匠庞大的身躯几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悲痛,他死死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咯咯声响,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哽咽,仿佛那个名字触碰了他心底最深的伤疤。
“青瑜小姐……”他低声喃喃,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怀念和痛楚,“她……她还活着吗?秦桑她……怎么样了?”他的语气带着急切的期盼和深深的忧虑。
苏莞泠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哽咽道:“娘亲……秦姨说她被囚在别处,还活着……但……但我不知道在哪里……秦姨她……为了救我……被……被他们害死了……”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姜铁匠闻言,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铁砧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整个石屋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畜生!永嘉侯府!冯家!还有宫里那些魑魅魍魉!都该死!”他低吼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充满了暴戾和痛苦。
发泄过后,他强行压下情绪,目光重新落在苏莞泠身上,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带着一种近乎慈爱和愧疚的柔和,但转瞬又被凝重所取代:“孩子……你受苦了。你能活着来到这里,见到这块‘铁骨令’碎片,便是天意,是青瑜小姐和无数枉死英魂的庇佑!”
铁骨令?这块碎片名叫铁骨令?苏莞泠心中一动,牢牢记住这个名字。
姜铁匠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沉重地开始讲述:“你猜得不错。这碎片,确实与当年的北境萧家血案有关。但真相,远比你知道的,甚至比很多人想象的,更加黑暗、更加残酷!”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夜晚:“十余年前,萧老将军(萧青瑜之父)镇守北境,威震戎狄,本是国之柱石。然而,功高震主,加之萧家手握一支神秘而强大的‘铁骨卫’(这铁骨令便是信物),更兼知晓某些……关乎国本的先帝密辛,早已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时,朝中以冯致远(冯尚书)为首的一派,与戎狄王庭暗中勾结,意图攫取北境军权,甚至……有更深的图谋。他们设下毒计,伪造通敌书信,买通边将作伪证,更在关键时刻,切断了萧家军的粮草和后援!”
姜铁匠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那一夜,戎狄大军突袭萧家军主营,内外夹击!老将军率铁骨卫血战至最后一刻,最终……力竭殉国!萧家满门……除了当时因故不在营中的青瑜小姐和少数护卫,几乎……几乎被屠戮殆尽!事后,冯党更是将滔天罪责尽数扣在萧家头上,诬其通敌叛国,满门抄斩!萧家之名,自此成为逆贼代名词!”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血淋淋的真相,苏莞泠依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如刀绞!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她的家族,竟然是背负着如此巨大的冤屈而亡!而她的母亲,更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那……那这块碎片……”苏莞泠声音发颤。
“这块碎片,是当年铁骨令的一部分。”姜铁匠眼神锐利,“铁骨令不仅是信物,更关系着铁骨卫的秘密传承和……一笔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财富与力量。冯党及其背后的主谋,覆灭萧家,一方面是为铲除异己,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夺取铁骨令和萧家掌握的秘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森寒:“而你的外祖家,永嘉侯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更是龌龊不堪!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富贵,不惜出卖亲生女儿(萧青瑜),与冯党勾结,囚禁青瑜小姐,逼问铁骨令和密辛的下落!甚至……可能参与了最初的构陷!”
苏莞泠浑身冰冷,虽然对永嘉侯府的狠毒早有领教,但听到他们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女儿,依旧感到一阵恶寒和愤怒!
“那……那幕后主谋……除了冯家,还有谁?贤妃?还是……”苏莞泠急切地追问,这是她心中最大的谜团。
姜铁匠的眼神骤然变得极其深邃和警惕,他压低了声音,几乎耳语道:“冯家是急先锋,永嘉侯府是帮凶。但真正的黑手……藏在更深的水下。宫里的水,深不可测。贤妃……她或许知情,或许也只是一枚棋子。至于真正执棋之人……”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深深的忌惮,“没有确凿证据,不可妄言。但可以肯定,其权势滔天,盘根错节,远超你的想象。这也是为什么墨九……和我们必须如此谨慎行事的原因。”
苏莞泠心中骇然!连姜铁匠和墨统领都如此忌惮的幕后黑手,其势力该是何等恐怖?!
“所以……您和墨统领……还有‘残剑’……都是……”苏莞泠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们都是萧家旧部,或者说,是坚信萧家清白、矢志复仇昭雪的人。”姜铁匠坦然道,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墨九是铁骨卫最后的传人之一,我是当年军中匠作营的老人,侥幸逃过一劫,隐匿于此。‘残剑’……他是北境军中一位地位特殊、至今仍在暗中活动的大人物,是我们可以信赖的、唯一可能扭转北境危局的关键。”
他看向苏莞泠,眼神无比郑重:“孩子,你带来的这块碎片,是当年血案中遗失的关键证物之一,它能证明冯党伪造证据的部分线索,更能指向铁骨令的真正秘密。如今冯家虽倒,但余孽未清,真凶犹在。北境危殆,朝局动荡。你必须带着它,还有你从侯府佛龛取出的那些证据,尽快见到‘残剑’!只有他,有能力整合力量,揭开真相,为萧家平反,也才能……救出你的母亲!”
救出母亲!为萧家平反!这八个字,如同最炽烈的火焰,瞬间点燃了苏莞泠心中所有的悲愤和渴望!她不再是懵懂无知的棋子,她肩负着血海深仇和沉冤昭雪的希望!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和决心,从她心底汹涌而出!她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姜师傅!我该怎么做?怎样才能找到‘残剑’?”
看到她的转变,姜铁匠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正欲开口详细交代——
“呜——呜——呜——”
就在这时,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三声低沉悠长、仿佛号角般的奇异声响!这声音穿透石壁,带着一种急促和警示的意味!
姜铁匠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不好!是警戒号!谷外有情况!”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石屋外远处,隐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犬吠声以及……金属碰撞的铿锵声!
苏莞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追兵?!他们竟然追到了野狼谷?!
姜铁匠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凶狠,他一把抓起那柄沉重的铁锤,对苏莞泠疾声道:“待在屋里!绝对不要出来!”说完,他如同一头被惊动的猛虎,猛地拉开木门,闪身而出,随即反手将门重重关上!
屋外,嘈杂声和呵斥声迅速逼近,夹杂着姜铁匠愤怒的咆哮和兵器交击的脆响!
打起来了!
苏莞泠吓得脸色惨白,紧紧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心脏狂跳。她听到外面传来陌生的、凶狠的呵骂:“老东西!把那个丫头交出来!”、“奉命捉拿钦犯!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朝廷的官兵!他们真的找来了!而且目标明确,就是她!
姜铁匠的怒吼和铁锤挥舞的破风声不绝于耳,显然在与来人激烈搏斗。但对方人数似乎不少,呼喝声和包围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
怎么办?姜铁匠能挡住吗?如果他被抓或被杀,自己就彻底完了!
巨大的危机感让她几乎窒息。她不能坐以待毙!她猛地想起姜铁匠刚才似乎要交代去找“残剑”的路线和方法!必须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她焦急地环顾石屋,目光落在那个简陋的锻炉和堆放的杂物上。有没有密道?像之前那样?
她强忍着恐惧,开始在屋内仔细摸索。墙壁、地面、甚至那个铁砧……就在她摸索到铁砧底部时,指尖触碰到了一处极其细微的、仿佛可以活动的机括!
有机关!
她心中狂喜,正想用力按下——
“砰!”石屋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一道黑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扑了进来!
是姜铁匠!他浑身浴血,左肩插着一支箭矢,右手依旧死死握着铁锤,眼神狂暴,对着苏莞厉声吼道:“走!从后面……快走!”
他话音未落,门外无数火把的光亮和凶狠的人影已经涌了过来!
“他受伤了!抓住他!”
“那丫头在里面!”
完了!被堵死了!
苏莞泠面无人色,绝望地看着浑身是血、依旧挡在门口的姜铁匠。
姜铁匠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满了决绝、托付和一丝……歉意?他猛地用尽最后力气,将铁锤掷向冲来的官兵,同时脚下一跺,似乎触动了某个机关!
“咔嚓!”一声轻响,苏莞泠身后那看似坚固的石壁,突然向内滑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露出后面黑黝黝的洞口!
是密道!
“走——!”姜铁匠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用身体死死堵住了门口!
苏莞泠眼泪汹涌而出,她知道,这是姜铁匠用生命为她换来的最后生机!她不再犹豫,转身一头钻进了密道!
在她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的刹那,身后传来了姜铁匠一声痛苦的闷哼和官兵们凶狠的叫骂声,以及……石壁缓缓合拢的沉重摩擦声。
黑暗,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再次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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