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梁岑

此时马鞭却被另外一条鞭子缠上了，力道之大拖得护卫险些坠下马去。

“你是谁！”护卫凶神恶煞的问麒萧。

麒萧没有搭话，墨天煜和荣流月缓步来到跟前，荣流月不疾不徐的说道：“今日这亲怕是接不回了！”

“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这是江州府万府的迎亲队伍！”护卫报出主家名号。

“这位小哥，我看今日这新娘你们还是不要接回去得好。你看新娘喜服已破，多不吉利！万老爷家大业大，被冲撞了就不好了，到时候别差事没办好，还惹得主家震怒。”荣流月缓缓解释。

护卫不屑的说道：“不过是娶一房小妾罢了，我家老爷已有十三房小妾，喜服破了就破了，终究不过是个妾，一顶小轿抬入府便成了。”

荣流月却不赞同，“小哥此言差矣，不管是娶妻还是纳妾，都是府中喜事，只要是喜事便要图个吉利，图个好兆头。如今新娘喜服破损，甚至还见了血，此乃大凶之兆。”

“可今日我等迎不回新娘，老爷定是要责罚的！”其中一名护卫有所动摇。

荣流月笑笑，说道：“小哥不必担忧，你且回去跟万老爷禀明，就说迎亲途中偶遇一位游历的方士，方士言明今日若将新娘接入府中，会挡了府中的财运。半个月后是良辰吉日，那时候再接姑娘入府，才能琴瑟和谐，财运亨通。”

“好，我等就信你一回。但你若是耍花样，可想清楚开罪万府的后果！”护卫虽接受了荣流月的建议，但还是警告了荣流月一番。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不忍见姑娘出嫁之日受苦，也能助小哥顺利交差罢了。”荣流月回答到。

护卫轻蔑的说道：“量你们也不敢开罪万府！”

说罢，转身一挥手，迎亲的队伍就跟着两名护卫离开了。

梁岑上前，端正的行了一礼，对荣流月说道：“梁岑谢公子与夫人相救。”

随后搀扶起梁芊，二人缓缓向回家的路走去，但梁芊后背疼痛难忍，每一步都走得很痛苦。

荣流月看着二人再次出声：“两位家住何处？我们送你们一程吧！且我们随行有大夫，也可帮令妹看一看伤！”

梁岑看梁芊走得实在辛苦，便对荣流月感谢道：“如此，在下就先谢过夫人了！”

云祁适时下了马车，对荣流月说道：“念念让他们乘坐爹爹的马车吧，爹爹到你们的马车上挤挤。”

“也好！二位上中间一辆马车。”荣流月指着马车说道。

繁星下了马车，扶着梁芊小心的上了马车，心中叹气，这姑娘生得貌美，为何偏偏要去做那中年男子的妾室。

繁星在马车内照顾受伤的梁芊，梁岑坐在马车外面，给连城指路。

只听梁岑说道：“我家住在前面富源县的凤仙村，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过两个路口，再拐一道弯就到了。”

连城没有搭话，驾着车朝梁岑说的凤仙村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去到了梁岑的家，三间矮小的茅屋，是兄妹两人的家，繁星扶着梁芊下了马车。

荣流月去到最后的马车上，将穆伯扶了下来，对穆伯道：“穆伯，他二人均受了伤，你且看看可有大碍？”

穆伯点头，一行人随梁岑进了屋。

荣流月和墨天煜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云祁坐在门内一侧的小竹椅，手长脚长的样子，瞬间感觉有点亵渎了他的清贵优雅。好在茅屋虽破小，但收拾得异常干净，还隐隐有股悠悠的香气。

梁岑稍显局促，不好意思的说道：“茅屋简陋，怠慢各位恩人了。”

“无碍，还是先给令妹看伤吧！”荣流月常年在外行走，早已看惯世间富贵平穷。

穆伯上前给梁芊号脉，片刻后说道：“姑娘只是皮外伤严重，老朽有治疗外伤的伤药，稍后清理后在伤口处敷上即可。”

梁芊嘴唇惨白，对着穆伯说道：“梁芊谢大夫，谢各位恩人。”

穆伯转头欲给梁岑把脉，梁岑感谢道：“不劳大夫费心了，小生无碍。”

“即已经来了，还是顺便看看吧。”荣流月说到。

梁岑这才将手伸了出来，穆伯把脉后，说道：“有些内伤，调理几日便好。”

梁岑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但为了阻拦妹妹嫁入万府为妾，不惜被俩护卫殴打。

繁星实在没有忍住，多嘴道：“家中虽清贫，但好歹自己能做主，如花的年纪，却妄图走捷径，给人做妾。你哥......”

“繁星！”荣流月打断繁星的话。

“不是妹妹的错，是我无能，妹妹才被逼嫁入万府为妾！”梁岑自责。

“被逼？牛不喝水强按头！她若是誓死不从，那万府又能拿她怎样！”繁星反驳到。

梁岑无奈的摇头，说道：“事情不是姑娘想的那般简单，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我家爷、爷和夫人在这，还能为你们做主，待我们走后，你难道还能再抢一次亲不曾！”

繁星一时还没习惯荣流月变成了荣夫人，差点就说漏了嘴。

“哎！”梁岑一声重重的叹息，随后说道：“我们兄妹二人爹娘故去得早，二老在世时不管多苦，都一直坚持让我念书，想让我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后来爹娘故去，我本不想再念下去，是芊芊用瘦弱的肩膀担起了家里的重担，让我能继续念书。”

梁岑似是想起过往，有些哽咽，缓了缓继续说道：“但笔墨纸砚样样昂贵。芊芊一个小姑娘省吃俭用，只要能赚到钱，什么脏活累活她都抢着干，小小年纪一双手就粗糙不已。”

“哥！”梁芊低头垂泪。

“后来听说江州府的万府资助贫苦学子，于是我想去万府碰碰运气。皇天不负有心人，万老爷答应资助我，让我念书，还安排我到江州府的瀚海学院念书。

为了感谢恩人，也为了苦命的妹妹，我没日没夜的念书，誓要考取功名，回报他们。后来参加了乡试，我虽不是解元，但也名列前茅。

去年春闱，在万老爷的资助下，我前往京城参加会试，但最终名落孙山，没能金榜题名。”

梁岑眼眶微红，似不甘，似自责，似悔恨。

梁岑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我郁郁不得志，几度想要放弃。是芊芊鼓励我，开解我，说二十一二的进士能有几人，于是我继续念书。

一日芊芊上书院给我送换洗的衣物，与那万老爷不期而遇，那万老爷已四十有八，但却看上了芊芊的容貌，多番滋扰，要纳芊芊为妾。

我不肯，他就断了资助我的银两。我依然不肯点头，就算是不再念书，我也断然不会将妹妹嫁于他为妾。”

“原本有了他的资助，芊芊做了些胭脂水粉在富源县售卖，日子倒也过得不错。但他安排手下寻衅滋事，打砸了几次芊芊的脂粉摊。

这胭脂水粉的买卖也干不下去了，但我们就是吃糠咽菜也不妥协。可有一日他悄悄来到家中，他告诉芊芊，去年春闱时，我其实已经考上进士，但为何榜上无名，只有他知晓。

倘若我想要考取功名，没有他点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梁岑眼中难掩悲愤。

“芊芊几日魂不守舍，在我多番追问下，她终于向我说了这一切。我仔细回想科考之时自己写的文章，当时自己也文思泉涌，就算不能高中进士，但同进士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我越想越不对，于是状告到县衙。县令说他只是末流小官，不是不想帮我伸冤，只是这科考舞弊一事非同小可，不是他一介商贾就可操纵的，只能是京城的达官显贵。我等无权无势，且没有任何实证，贸然状告只会打草惊蛇。

我求告无门，又不能再去京城参加科考，是以芊芊为了我，才逼自己嫁入万府为妾的。”

梁岑自责，满眼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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