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调和师（二）

年代久远，她该向谁打听？

梁芊漫无目的得在街上走着，突然一间雅致的茶楼映入她的眼帘。

“舒云阙！”梁芊喃喃自语。

哦，对了，夫人说过，万盛商行有间茶楼，而那掌柜的跟随万老爷多年，想必知晓一些。

梁芊抬步进入舒云阙，见掌柜的在柜台里忙碌着。此人看似年迈，却精神矍铄，忙得不亦乐乎，想来对着茶楼如今的样子很是高兴满意！

梁芊上前行礼道：“梁芊见过掌柜的！”

掌柜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努力回想一会儿后，才说道：“你是东家定的玉颜坊的掌柜吧！”

梁芊恭敬的说道：“小女正是！东家临行前告诉芊芊，若有事需要帮助，可前来找掌柜的帮忙！”

掌柜的一愣，倒是没想到，荣流月那样肯定他，随即说道：“有小老儿能帮上忙的地方，姑娘尽管说！”

“不瞒掌柜，胭脂工坊出了事，我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梁芊心中有些歉意，她辜负了夫人的信任。

掌柜的闻言皱眉，随即将梁芊引到一旁的内室。二人坐定后，掌柜的倒了一杯茶，递给梁芊道：“出了何事，你且慢慢道来！”

梁芊将工坊的细细说于掌柜，随后问道：“我知道这几位调和师已是江州府最好的调和师，只是在他们之前的调和师呢，掌柜的可知晓一二？”

掌柜的努力回想，他这茶楼与玉颜坊基本无交集，他又一心扑在茶道上，是以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来。

梁芊见掌柜的眉头紧锁，也未敢打扰，只等掌柜的静静沉思。

快一盏茶的时间，掌柜的才缓缓回了神。

“那是很多年以前，当时还是老东家打理着万盛商行，我也还是初入茶楼不久的一个小伙计。那时候倒是听过一件关于玉颜坊的事，好像是一位姓任的调和师，在工坊也是干了几十年的调和，一向稳重。

但后来却出了很大了纰漏，毁了好大一批货，老东家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没有要他赔付，只是将他辞退了。此人本来住在这江州府城中，后来出了事就回到了原来的老家，好像在城郊南边的一处山脚下。只是年代久远，不知是否还在世！”

“谢掌柜的，时间紧迫，梁芊这便去城郊走一趟，告辞！”梁芊起身行礼后退出内室。

掌柜的叫住了她，“时辰虽早，但步行去城郊太耗时，如今舒云阙备了马车，小老儿让小二送你去一趟吧！”

梁芊再次谢过掌柜的。

~

吴家院内，胭脂工坊的三位管事正在院中喝酒。

王管事道：“这梁芊看着也没有妥协之意，我们不会被她趁机清退了吧？”

“呵，怎么，就这么个小丫头你就怕了？”吴管事道。

廖管事也接过话道：“这梁芊能得荣东家看重，想来也有几分本事。我们这调和师都做了几十年了，虽没有多少实权，但月钱还是丰厚的，江州府也就只有玉颜坊一家胭脂工坊，要是失了管事一职，恐怕会得不偿失啊！”

吴管事道：“两位贤弟，此次是我们得到秘方的最佳时机，也是拿捏梁芊的好时候。你我从事调和师多年，且梁芊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便成了掌柜，这让我们这些在工坊做工几十年的人脸往哪儿放！”

“话虽如此，但配方这事任谁都不会轻易拿出的！”王管事道。

“此言差矣！若荣东家真的那么重视这配方，又怎会轻易将它交给梁芊！且这些年玉颜坊的这几张配方为万盛商行带来了多少收益，你我皆是有目共睹，难道你们就不想过几日万老爷的日子？”吴管事引诱道。

“我们都听吴兄的！”廖管事表态道。

不是廖管事看不上梁芊，实在是交货日期在即，且吴管事祖上就是玉颜坊的调和师，如今除了他们三人外，江州府再无其他可用的调和师了。

当初得知荣氏商行立梁芊为掌柜的时候，他也是心有不服的，但吴管事比他俩入行早，且吴老爷子当年在工坊内可谓是只手遮天，连老东家都不得不给几分薄面，是以他即便有几分心思，也只能埋藏在心底。

见廖管事表态，王管事连忙道：“是是是，我们都听吴兄的。吴兄不点头，我们绝不往工坊去半步！”

~

梁芊乘坐马车一路往城郊而去，午时已过，梁芊稍感饥饿，便拎起茶壶猛灌了几杯茶充饥。一路向人打听，虽还未找到人家，但想来应该不远了。

马车缓缓前行，来到一处村庄。

梁芊下车往一处人家走去，见院内一位老者在阴凉处纳凉，便问道：“敢问老伯，这附近可有一户人家姓任，以前从事过脂粉制作？”

老者上下打理梁芊，“你这小女娃找他作甚？”

梁芊一听便知有消息，回答道：“小女遇上难事，想求他相帮！”

老者摇摇头，“他呀，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从事脂粉一类的制作，你这丫头还是回去吧！今儿这日头也大，可仔细些别中了暑气！”

“梁芊谢过老伯提醒，但梁芊实在是有不得不找他的理由，还望老伯指路！”

话闭梁芊对着老伯深深一礼。

“看来你也是个固执的丫头，他呀，住在那边的山脚下，可别被他赶出来得好！”老伯提醒到。

“梁芊谢老伯指点！”梁芊俯了俯身，随后往山脚下走去。

经过一段不太好走的山路，终于有几间茅草屋出现在梁芊眼前。

一个较小的篱笆院，一角圈养了几只鸡，旁边是一块菜地，有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躺在屋檐边的躺椅上，眼睛微闭，不知是否沉睡？

梁芊同小二轻声进了院子，梁芊吩咐小二拿上出城时买的几样礼物，梁芊伸出手在老者眼前晃了晃，老者没有要醒的意思，梁芊也不敢造次，将物品放心，便开始打扫起小院来。

梁芊自从当了掌柜后，荣流月出银两给置办了几身衣裙，这是为了方便跟客商洽谈时不至于堕了荣氏商行的体面。不过此时劳作倒是有些不方便了。梁芊想了想，解下头发上的丝带，将宽大的袖子系起来，裙摆也打了个结，以免弄脏。

见店小二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的这一身装束，梁芊尴尬的笑了笑。

没有给店小二解释，梁芊动手开始收拾。

先将院中一旁的柴草收起来，放置到屋檐一角，以免下雨淋湿。那块小小的菜地，梁芊将杂草除去，将有些歪到的菜苗扶正，有些被风吹折的瓜藤加以竹枝固定。院子的篱笆也有些破损，梁芊动手修补。

伴随着破竹声，老者缓缓醒来，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怔楞，这家里啥时候来了位田螺姑娘？

见老者醒来，梁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上前笑着说道：“晚辈梁芊拜见任老爷子！”

看着这丫头一脑门的汗，任老头不解的问：“你这是糊涂了？来我一个老头子的家里作何？”

“梁芊有事相求，故而前来。但不巧，老爷子午睡未醒，梁芊不敢打扰，这才在院子倒腾，打发时间！”梁芊解释到。

任老爷子看了看院子，这院子确实整理打扫过了，变得干净又整洁，但这姑娘一身罗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干粗活的丫头。

见任老爷子看着自己一身装扮皱眉，梁芊窘迫的解释道：“这方便劳作，要是早知今日有这一出，梁芊就换身衣裙再来了！”

虽尽量避免，但这锦衣华服的确不适合劳作时穿，这裙摆弄破了两处，宽大的袖子也弄脏了，梁芊看着自己这一身衣裙也很是心疼。

“你何事找我这老头子？”任老爷子不免疑惑。

“晚辈是玉颜坊的掌柜，特来请老爷子相助！”梁芊深深一鞠躬。

“你一个丫头是玉颜坊的掌柜？好好好，这玉颜坊果真是气数将尽，连掌柜都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任老爷子说着大笑了起来。

梁芊闻言心凉了半截，完了，这难道是巴不得玉颜坊关张？

“任老爷子，你和玉颜坊的过往，晚辈实在不清楚，但玉颜坊在江州府百年，江州府内多少人靠着它过活，想必老爷子也知晓，还望老爷子出手相帮！”

梁芊说完朝任老爷子跪下叩首。

“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百年的玉颜坊又如何？就万盛商行那样的做派，它关张了才好！”

说罢任老爷子起身进了屋。

梁芊起身，跟随到屋门口，“想必当初的玉颜坊有负于你，但只要您老能帮玉颜坊度过难关，梁芊任凭您老处置！”

“你一个小丫头，我处置你什么？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孙儿都比你大，拿你一个小丫头撒气，没得让人笑话！去去去，不要呆在这里，碍我老头子的眼！”

任老爷子端起了烟杆，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

梁芊亦步亦趋的跟在任老爷子身后。

“晚辈知道，这万盛商行定是有事做得不公道，只是这玉颜坊晚辈无法让它给老爷子一个交代，所以只能自己任凭老爷子处置了！”

任老爷子端起烟杆，吸了两口说道：“玉颜坊要什么公道？我老头子劝姑娘还是早些回城，以免城门关闭回不去！”

梁芊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此时回城倒是刚好能在城门关闭前入城，可自己跑这一趟无半点收获。

不行，这老爷子是她最后的退路，她一定要说服他。

梁芊转身对店小二说道：“你先回去吧！”

“梁掌柜不回去？”小二见这老头如此固执，不明白这梁掌柜为何还要留下。

梁芊点点头，“我今日就暂且不回去了，你且快些回城吧，晚了，怕是要关城门了！”

店小二闻言担忧的说道：“可你这中午就未吃东西，如今这......”

“无碍，你先回城吧”梁芊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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