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意如流水任东西

五日后，风尘仆仆的李霁临赶回了京城。

荣流月听得荣战禀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才多少时日，不过一月有余，哥哥竟然从南燕京城赶回了京城！

荣流月去到正厅，确实见到李霁临坐在一旁。

“哥，你这是跑死了几匹马？”

荣流月虽说是调侃，可眼眶还是红了。原因无他，她看见李霁临满脸沧桑，唇边青青的胡茬，以及冬日的风霜。衣袍上的尘土，凌乱的发丝，还有布满血丝的双眼，无一不在诉说着他一路的艰辛与疲惫。

李霁临呼呼灌下几杯水，才回答道：“本想着泽诚怎么也会给我预留回京的时间，谁知我才动身没有多久，便收到了他的飞鸽传书。

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定要冲进煜王府，和他好好干上一架。三个月攻下南燕，我认了，筹谋筹谋尚能办到，可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回京城，他这有想过我的死活吗？”

李霁临简直不要太火大，知道自己放心不下妹妹独自出嫁，就这样压榨他？

“哥哥辛苦了，我带王爷给哥哥赔不是！”荣流月倒上一杯茶，恭敬的递给李霁临。

“你赔什么不是？你此刻还是我平南侯府的人，还未嫁入他煜王府！”李霁临听荣流月的这句话，更加火大。

这宝贝妹妹竟胳膊肘往外拐！

“好，哥哥不要生气了，你先洗漱一番，在好好的睡上一觉。晚膳的时候，月儿再去请哥哥！”

看着李霁临眼中的疲惫，荣流月催促李霁临赶紧去休息。

她知道，李霁临虽嘴上说着墨天煜的不是，但其实是太看重她与王爷。自己是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妹妹，而王爷是与他从小一同长大之人，且二人当时都失去了母亲。同样的境遇，让他们相互扶持，又互为支撑，如此才得以走出那段最伤心痛苦的日子。

他提前了几日回来，定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只为回来陪自己最后一段在家的日子。毕竟自相认以来，自己住在平南侯府的日子，屈指可数。

李霁临也确实疲惫，也就没有推脱，草草梳洗一番后，便睡下了。

想着哥哥一路奔波，在吃食上定是随意了事。荣流月特意去后厨安排了吃食，甚至亲自动手做了几道拿手菜，只因哥哥曾在蛊族时说过，想吃她做的吃食。

那时忧心幽州的安危，在李霁临身体还未恢复便踏上了回徐州的路，而这个小小的要求，也未能满足。

荣流月忙碌了半日，炖了药膳鸡汤，做了开胃的酸菜鱼，用冬笋做了三鲜煲，还有肥而不腻，鲜甜软糯的东坡肉，最后还做了雪凝糕。

做完了这一大桌丰盛的晚膳，这才抬步去叫李霁临。

来到李霁临的意流轩，这院落的名字荣流月可是特意问过父亲。

这是娘亲给哥哥特意取的院名，取自‘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娘亲希望哥哥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而李霁临的院落也印证着这句话，踏入院中，映入眼帘的不是侯门公府惯有的亭台楼阁，也不是书香门第的小桥流水，没有名贵的花草，也没有修剪精致的花园。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院中右侧，一个小池塘里驾着的一个缩小版的水车，池塘的荷叶已经枯萎，徒留一些残枝枯叶。但水车如今依然在缓缓转动，给这冬日里沉寂的池塘，注入一丝活力。

右侧的草地上矗立着一根根木桩，父亲告诉过她，那是哥哥小时候要求打入的梅花桩，哥哥可没少在这梅花桩上吃苦头，但却依然乐在其中。

梅花桩旁还有一个小水池，里面放置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父亲说那是哥哥给青蛙建造的家，只可惜每次辛苦半日抓的青蛙，似乎都不太喜欢这个‘家’，总是想尽办法逃回池塘！

屋檐下还有一处狗舍，父亲说，哥哥不知从何处得知北疆的一位皇子，养了一只老虎当宠物，吵着闹着也要养一只。可京中豢养猛兽，实在太过危险，为此父亲还训斥了哥哥一顿。

哥哥为此伤心了很久，后来还是娘亲为他寻来一只小哥。可哥哥觉得小狗太过乖巧，没有老虎霸气，执意不愿养小狗，娘亲生气将小狗留在了哥哥院中。

哥哥本不想打理，可夜晚下起了小雨，哥哥穿着单薄的中衣在雨夜中找了好久，才在一处角落里找到瑟瑟发抖的小狗，为此哥哥还受寒生了病。

娘亲告诉哥哥，既然选择了它，便要对它负责。

从此哥哥便悉心照顾小狗，小狗很快长大，也与哥哥形影不离。可是有一次哥哥同娘亲出府游玩，偶遇一户农家失火，彼时已经长大的小狗奋力冲入火海，将一个婴儿的提篮拖了出来。

小孩得救了，但小狗却严重烧伤，不久便离开了哥哥。哥哥很是伤心，但娘亲说小狗虽然离开了，但它留给我们的快乐永远都在。所以尽管小狗已经离开很多年，但这个狗舍府中的人依然将它打理修缮得很好。

角落里，还有一个茅草亭子，里面没有精致的桌椅。父亲说，哥哥小时候总是在那儿斗蛐蛐，亦或和娘亲一起摇骰子，输了就在腰带里插上一根狗尾巴草，哥哥每次都被插得如同一只开屏的孔雀。

如此种种，随处可见。

荣流月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能看见娘亲带着哥哥在此尽情的嬉闹玩耍。也养成了哥哥生性豁达，不拘小节的性子，但同时也心思细腻，富有责任心。

“小姐，是来请世子用膳的吧！”竹风也才醒来了没多久，看天色已晚，特来请李霁临起床。

“嗯，晚膳已备好，哥哥怕是也饿了，梳洗一番，可到前厅用膳了。”

他们一家人围坐一起用膳的日子太少，荣流月特别珍惜。

“是，属下这就请世子爷，小姐稍等片刻！”竹风抬脚进屋，很快为李霁临梳洗完毕，几人才起身离开意流轩。

到了正厅后，李琰锋与云祁已在此等候，荣流月挥手，让跟着的人都下去用膳，他们一家四人则落了座。

李霁临看着满桌的菜，好些他都没见过，虽说没能常住京城，但府内的厨子可是在府上多年了。

“念念为哥哥做了接风宴？”李霁临欣喜，他这哥哥在念念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嗯，哥哥快试试，可合胃口？”荣流月为李霁临布菜。

“傻丫头，冬日水凉，姑娘家仔细着手，也要顾及着身子！”

虽满心感动，但更多的是担心荣流月的身子。早产、中蛊、中箭、取蛊、而后幽州入狱，这身子的损伤可都要仔细调养起来才行。

“哥哥别担心，月儿身体好着呢，穆伯一直都有为我调理！”

荣流月说着还往李霁临身前凑了凑，看她如今可是唇红齿白，身体好着呢。

“霁儿说得也不无道理，姑娘家还是要仔细养着。你想吃什么叫厨子动手，厨子不会的，父亲再想办法！”

李琰锋也甚是担心荣流月的身体，当初得知荣流月中箭，他可是辗转反侧了好久。

“好了好了，今日霁儿回京，一家人齐齐整整，该开开心心的。”云祁打圆场，“念念这手艺看着就不错，天气冷，菜凉了可就辜负念念的一片心意了！”

大家这才动起了筷子，席间应荣流月的好奇，李霁临细细讲了最后一战，听完后荣流月也是瞠目结舌，哥哥这一战确实打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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