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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门,在苏淮梦惊恐的注视下缓缓向内开启。

门缝里的红光像潮水般涌出来,瞬间漫过她的脚踝,带着一股铁锈与腐烂混合的腥气。

门内的黑暗比楼梯间的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那道红光在墨色里翻涌,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很高,很瘦,穿着和夏清枫一样的白衬衫。

“淮梦。”

声音从黑暗里飘出来,和夏清枫的声线一模一样,却带着种非人的冰冷,像冰锥刮过玻璃。

苏淮梦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想后退,可双脚像被钉在原地,手腕上的绿光正顺着血管往上爬,所过之处传来一阵刺骨的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肉里钻动。

“别怕。”门内的“夏清枫”往前挪了一步,红光中,苏淮梦看清了他的脸。

和夏清枫分毫不差,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黑沉沉的像两口深潭,“我们该去橘子树下了,像当年一样。”

“当年……埋了什么?”苏淮梦终于挤出声音,每个字都在发颤。

“夏清枫”笑了,那笑容在红光里显得格外诡异:“埋了该埋的,你忘了吗?是你亲手把土盖上去的。”

记忆再次炸开。

那年四月,橘子树下,她确实接过夏清枫递来的小铲子,一铲一铲把松动的泥土填回去。

当时她只觉得泥土里的腥气格外重,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些泥土是暗红色的。

手腕上的麻痒突然变成剧痛,苏淮梦低头,绿光已经爬到了心口,在皮肤下鼓胀着,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淮梦!”楼下的呼喊近在咫尺,夏清枫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他胸前的血迹洇得更大了,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消防斧,“离它远点!”

“它?”苏淮梦猛地抬头,看向门内的“夏清枫”。

那“人”的脸在红光里开始扭曲,白衬衫下的皮肤浮现出细密的青黑色血管,像老树的根须。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泛着青灰色的光。

那根本不是人的手。

“跑!”夏清枫已经冲上来,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门内的“人”。

红光突然暴涨,“夏清枫”化作一道黑影往后闪退,斧头劈在门框上,火星四溅。

苏淮梦趁机挣脱束缚,踉跄着往楼下跑,手腕上的绿光却突然收紧,像一道灼热的镣铐,硬生生把她拽得跪倒在地。

她回头,看见那道黑影正掐住夏清枫的脖子,夏清枫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白衬衫被黑影撕开,后背上赫然印着一片青黑色的橘子花瓣,比老周儿子后颈的更深,更清晰。

“你们都跑不掉的。”黑影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带着无数重叠的嘶吼,“橘子花开了多少年,它就等了多少年……”

夏清枫的脸涨得通红,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在黑影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一道金色的痕迹。黑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松开了手。

“淮梦!钥匙!”夏清枫捂着脖子咳嗽,指了指她掉在地上的家门钥匙。

钥匙串上挂着的,是那年夏清枫送她的橘子花挂坠,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金光。

苏淮梦扑过去抓起钥匙,手腕上的绿光在触到金光的瞬间像被灼烧般退去,留下一片红肿的印记。

黑影看着那枚挂坠,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再次朝夏清枫扑去。

这次,夏清枫没有躲闪,他反手抓住黑影的手腕,将钥匙上的挂坠按在那片青黑色的花瓣印记上。

“滋啦……”

像是滚烫的烙铁碰到冰水,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一点点消散。

红光退去,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惨白的光线照亮了狼藉的楼道。

夏清枫脱力地靠在墙上,胸口的血迹和后背的灼伤让他脸色苍白。

他看着苏淮梦,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没事了。”

苏淮梦跑过去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的灼伤,滚烫得惊人。

她这才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红痕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和挂坠形状相同的浅疤。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还在发颤。

夏清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疲惫被一种沉重的决绝取代:“去橘子树下吧,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楼下的救护车已经开走,小区里恢复了诡异的寂静。

夏清枫牵着苏淮梦的手往小区深处走,他的手心很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走到那片橘子树前时,苏淮梦才发现,本该四月开花的橘子树,此刻竟缀满了雪白的花瓣,在夜色里泛着幽幽的光。

而树下的泥土,正散发着和记忆中一样的腥气。

夏清枫蹲下身,徒手开始挖泥土。苏淮梦想帮忙,却被他按住手。

“别看。”他说,声音低哑,“等挖出来,我再告诉你。”

泥土被一点点翻开,腥气越来越浓。

当挖到半尺深时,夏清枫的动作停住了。

他从泥土里捧出一个小小的木盒,盒子已经腐朽,上面刻着的橘子花纹路却依旧清晰。

他打开木盒,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秘密信件,只有一捧干枯的橘子花瓣,和一枚小小的、刻着“枫”字的银锁。

苏淮梦的呼吸骤然停止。

那枚银锁,她认得。

是老周儿子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后来听说弄丢了,老周还为此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当年……”夏清枫的声音带着颤抖,“老周的儿子掉进了橘子树下的枯井,等我们找到时已经没气了,他怕事情传出去影响名声,逼着我一起把孩子埋在这里……”

他顿了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我不肯,被他推下井摔破了膝盖,他儿子后颈的印记,是我拽他时不小心弄的……”

“那你手腕上的红痕?”苏淮梦追问,声音发紧。

“是它留下的。”夏清枫看向那些泛着幽光的橘子花,“孩子的怨气太重,附在了这片橘子树上,每年花开,它就会出来找替身……老周的病,不是意外,是它索命来了。”

苏淮梦想起老周儿子后颈的印记,想起门内的黑影,想起手腕上的绿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刚才门里的……”

“是它变的。”夏清枫握紧她的手,“它想让你也留在这里,像当年的孩子一样,永远陪着它。”

话音刚落,周围的橘子花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花瓣像雪一样飘落,在空中凝成无数个小小的黑影,发出凄厉的哭嚎。

夏清枫将木盒紧紧抱在怀里,拉着苏淮梦后退:“我们该走了。”

可那些黑影已经围了上来,堵住了所有去路。

它们像潮水般涌过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夏清枫突然将苏淮梦推开:“拿着木盒快跑!去警局,把一切告诉警察!”

“那你呢?”苏淮梦抓住他的手臂,不肯放手。

夏清枫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释然:“我欠它的,该还了。”

他猛地将苏淮梦推出去,自己转身冲向那些黑影。

橘子花瓣在他周围炸开,金光与黑影交织,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淮梦被推得踉跄着跑出几步,她回头,看见夏清枫的身影在黑影中越来越小,最后被雪白的花瓣彻底吞没。

手里的木盒突然变得滚烫,苏淮梦咬着牙,转身朝着小区外跑去。

身后,橘子花的香气和那股腥气交织在一起,随着风,一点点消散在夜色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淮梦站在警局门口,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腐朽的木盒。

阳光刺破云层,照在她手腕上的印记上,那片橘子花瓣形状的红肿,正在一点点褪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像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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