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奇妙的公主

在安息日过后的第三天，当梅尔菲娜再次造访农奴村落时，尼德显得手足无措。

在尼德的人生中，贵族不过是征收半数收成作为税款的存在。

幼时在镇上生活期间，也仅偶尔远远望见过街道上经过的华丽马车，亲眼见到活生生的贵族还是头一遭。

"森林开垦先暂停吧。就算将来要重启也太费时间了，除了采伐木材所需的伐木作业外，优先开发荒地部分。"

听完村落开拓情况的简要说明后，梅尔菲娜突然询问是否有能书写的桌子。

农奴中无人识字，更无人使用餐桌进食。

在仅有泥土地面房间的屋子里铺草席，全家人围坐成圆圈用餐才是常态。

尼德委婉告知后，梅尔菲娜将随身羊皮纸摊在地上，直接蹲了下来。

贵族从不低头是常识。

即便没见过其他贵族的尼德也明白，眼前这位公主实在是个怪人。

"计划将这片区域开垦为农田。以二十米乘五十米为基本耕作单位，测量由我们负责，请翻耕木桩标记范围内的土地。"

"可是梅尔菲娜大人，荒地虽比森林容易开垦，但土壤坚硬，即便耕种也难有收成。"

砍伐树木、掘出深根、清除岩石的森林开垦极其耗时。

往往整天只能砍倒几棵树，还要将倒木分段运输，无论是作为柴薪还是建材都需重体力劳动。

不过森林土壤黝黑松软，一旦开垦成功便适宜耕作。

正因如此，驱使农奴的地主们都命令开垦森林。

而荒地则是平坦无木，只生着细高杂草的地带。

并非树木不能生长，而是土地贫瘠到无法滋养林木。

即便费力除草，土壤仍坚硬多石，作物难以生长，很快又会被生命力顽强的杂草重新占据。

"没问题的，有些作物能在荒地生长，我们还会进行土壤改良。"

"土.......壤改良？"

"不是只在肥沃土壤种植，而是要让贫瘠土地也变得适合耕作。啊，看来东西送到了呢。"

尼德这才注意到村口传来的骚动。

这里的大人孩子白天多在伐木或进森林采集食物，村落常无人看守。

除了征税官和收获季来视察的地主外鲜有访客，反正村民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称为财产的东西。

见梅尔菲娜起身走向村口，尼德慌忙跟上。

只见兽栏外围停着一排无篷马车。

"离开王都时预订的。二十辆货运马车和四十头拉车的驴。既然空车过来太浪费，就顺便运了些农具、作物种子和树苗。"

尼德倒吸一口气，目光被卸下的斧头牢牢吸引。

那斧头看起来锋利无比。

用它的话，就算是大树也能在几刻钟内砍倒吧。

明明是专为开拓开垦设立的农奴村，配发的却尽是破烂农具。

豁口的斧头随时可能断裂，补充却遥遥无期，地主们还总骂他们偷懒拖延进度。

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不知不觉间连期待都不敢有了。

若能抡起那样锋利的斧头砍向树木，该有多痛快啊。

"要让工作效率提高，工具确实很重要呢。我也招募过愿意来维护的锻造师，但毕竟地处偏远，一直没找到愿意来的人。等过段时间我再问问看能不能从公会派个人来，在那之前能先等等吗？"

"不，基本的维护我们自己也能做......那个......这些工具真的可以给我们用吗？"

"当然啦。葡萄在贫瘠的土地上也能长得不错，所以我想尽快先把葡萄园建起来。不过要等到能收获还得花上好几年，我们就慢慢扩大规模吧。今年的重点是豆子和玉米，得尽快把这两块地开垦出来。"

"不种麦子吗？"

"要是种麦田就得交税了吧？等先让大家吃饱肚子再说吧。"

麦子的产量直接关系到领地价值，这是常识。

无论是做面包还是酿酒，麦子都是能直接变现的作物。

但农奴们日常吃的多半是土豆和豆子。

麦收的一半要作为税交给领主，剩下的一半里还要再交六成地租给地主，最后那点才是农奴的份。

他们得拿这些去和酿酒厂派来的收购商换些布料和生活必需品。

农奴们通常靠休耕时储藏的土豆豆子撑过整年。

"听说王都附近的村镇都把玉米当饲料种，我们是要发展畜牧业吗？"

"以后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眼下先养些鸡和猪就好。今年重点还是解决口粮问题。而且玉米人吃也很美味哦，我自己就很喜欢。"

梅尔菲娜爽朗地笑着，突然"啊"地轻呼一声，用手掩住嘴。

"刚才说的要保密哦，作为贵族太不得体了。虽然现在说有点晚啦。"

看着她淘气眨眼的模样，公主殿下可爱得简直不似凡尘中人。

尼德终于明白两人确实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但此刻这位异世界的公主正在眼前微笑，这种奇妙的感觉.......倒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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