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泡影

梅尔菲娜发誓再也不在寝室里练习"分离"了。

经过反复承诺只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进行，玛丽和塞尔雷涅才终于退出房间。

玛丽甚至提出要连夜守在门外，塞尔雷涅也推波助澜地附和，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她们——最终她们似乎想通了吧，毕竟不能让尚在病中的梅尔菲娜再添负担。

她们这份真挚的关切确实传达到了梅尔菲娜心里。

对于其他无法进入贵妇人寝室的领主府成员，恐怕也得正式致歉才是。

今夜必须好好睡一觉调养身体。

或许是魔力醉残留的虚弱感作祟，她刚躺下阖眼便昏昏沉沉，却始终无法真正入眠。

据玛丽她们所说，梅尔菲娜竟昏迷了整整三日。

虽然西蒙医师表示魔力醉本身不足以致命，但若当时不是倒在火盆旁......在这北境的寒夜里直接倒地的话，冻死的风险绝非虚言。

梅尔菲娜躺在床榻上半阖着眼望向穹顶，思绪如羽毛飘落：

——魔力，究竟是什么？

游戏设定里的魔力不过是怪物晶核的能量，施展魔法的动力源，过量则会侵蚀人体这般浅薄的解释。

但看着塞尔雷涅与尤利乌斯两位可攻略角色被魔力扭曲的人生轨迹，这力量对人类社会的危害恐怕不亚于魔物之灾。

这世界的贵族阶层其实并不看重魔力资质———至少王都出身，身为南部大贵族千金的梅尔菲娜所处的环境便是如此。

越往北境魔力越强，高魔力男女难以孕育子嗣，因此女性多外嫁他乡，男性则常娶平民为妻。

若按尤利乌斯所言，北境高阶贵族反而更易诞下高魔力子嗣.......

如此想来，父亲命令梅尔菲娜下嫁亚历克西斯的理由，终于水落石出。

——你就这般恨我吗？父亲大人。

作为克劳福德侯爵，他不可能不清楚北境贵族的困境。

明知如此仍将女儿放逐至此，简直像在说......

虽未曾感受过父母温情，但作为千金该受的教育与修养从未短缺。

只要开口便能请来顶尖家庭教师，维持家族体面的装束预算也从不克扣。

正因如此，梅尔菲娜原以为即便不被喜爱，至少不该遭致憎恶。

呵。

唇边浮现的自嘲笑意连她自己都觉得刺眼。

——不是憎恨，纯粹是.......无所谓吧。

若真嫌她碍事，大可以随便给笔捐赠金打发她去修道院。

何必准备丰厚嫁妆联姻？

只要梅尔菲娜耗尽身心为奥尔多兰家诞下继承人，成为南北桥梁便算物尽其用。

即便失败，梅尔菲娜的死亡也能让嫁妆重归克劳福德家。

若因北境环境导致新娘早逝，说不定还能赚份人情债。

不过如此罢了。

亚历克西斯最初不就说过吗？

这场婚姻纯粹是奥尔多兰家与克劳福德家的政治棋局。

——原来那句话，早已道尽一切。

梅尔菲娜翻身蜷缩成团，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

那些无处可去的悲恸、不甘与绝望在胸腔翻涌，又被生生咽下。

既无血脉亲缘的疼爱，亦无丈夫怜惜的温情，还妄想通过生育子女构筑爱的幻影——如今看来，这愿望何等卑劣又可笑。

从最初开始，便注定是永远触不到的泡影。

“呜......”

“您在哭泣吗？小姐？”

“————！”

突然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让梅尔菲娜惊跳而起。

在火盆散发的微弱火光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一个高挑男子的剪影。

这个世界连电子设备发出的微弱光源都不存在，一旦熄灭灯火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正当梅尔菲娜差点惊叫出声时，对方却像哄孩子般"嘘——"地制止了梅尔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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