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北境见闻

“萨斯里卡魔物的数量每年波动很大呢。是否存在特定诱因或周期规律？”

“学界普遍认为是完全随机现象，我的实地观察也大多印证这点。不过古籍记载，普鲁伊纳远古时期只在满月夜现身。”

“现在不同了吗？”

“近期持续晴好，虽常见月相却未必满月，甚至白天也会出现。所谓『远古』早已超出文字记录范畴——或许只是连续几次恰逢满月的巧合。”

“原来如此.......既然魔物增殖与人口相关，索拉松城墙外围应该更频繁遭遇袭击吧？当地采取何种对策？”

“冬季商队绝迹后，我们会封闭主城门，仅留侧门由卫兵把守，逐人核查进出者。严冬能在城邦间往来的，不是骑士团成员就是自保能力过硬的冒险者。况且没有巨型魔物能翻越城墙，待春季它们自会消亡——只要完成要塞化，城防并非难事。”

由此反推：在这个世界，筑城是都市化的唯一途径。

王都以宫殿为核心构筑三重城墙的缘由，此刻终于了然。

都市扩张必然伴随防御圈的层层外推。

“外墙规模与建材消耗成正比，城市终有扩张极限.......是这样吧？”

“海运城市是例外。海面无魔物滋扰，这类都市通常背海填拓——先向内陆延伸，再逐步围海造地。”

“您是指北部第一大港埃尔班？听闻那里极为繁荣，原来还有这层地理优势.......”

亚历克西斯虽寡言，面对梅尔菲娜的提问却格外详尽。

她时而记录要点，时而梳理逻辑，新疑问却如藤蔓般不断滋生。

“早闻北境多魔患，未料严峻至此。”

“南部与王都少有魔物侵扰，这类知识自然冷门。南方城塞化的都市屈指可数吧？”

“确实。据说领主馆会筑墙防匪，但全城围墙的做法.......应该没有？”

措辞含糊源于梅尔菲娜从未踏足家族领地。

作为继承人弟弟的鲁道夫每年半数时间驻守领都，她却始终被圈禁在王都联排别墅里——那个「不像父母亲生」的疑云，让父亲始终拒绝让她亮相臣前。

此刻她忽然渴望看看王都以外的世界——

——梅尔菲娜对此世的认知，不过贵族街区、来索拉松的旅途，以及恩卡尔地区罢了。

但这世界本就如此：非工匠、圣职者、商旅之流，多数人生死不离故土。

无大战乱却有盗匪横行，魔物与野兽皆是迁徙天敌。

“真正的难题在于无墙村镇的防卫。”奥古斯特补充道，“魔物可不会彬彬有礼地叩门来访。”

亚历克西斯沉默颔首。

"若是黄鼠狼或狐狸体型的魔物，村民尚能自行驱逐。但遇到熊一般大小的家伙，普通人受魔物散发的魔力侵蚀就会倒下，这时便需要具备魔力抗性之人前来讨伐。"

"总不能在每座村镇都派驻士兵吧？冬季既难快速行军，传令也不便。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置？"

"但凡稍具规模的城镇，冒险者公会必定存在。由聚落向公会提出委托即可。"

"啊......原来如此。"

这方天地间遍布冒险者公会，梅尔菲娜当初开拓领地时也曾委托他们进行测绘与森林调查。

看来北方地区冒险者们冬季的差事，多半便是清剿村落周遭的魔物。

"未设公会的聚落，要么根本不会出现魔物，即便有也不过是些弱小家伙。公会的有无倒成了分界线。但凡领地规模达标，当地领主或代官往往以免税优惠招揽公会入驻。"

"冒险者无须纳税呢。"

"正是。他们只需依仗腕力谋生。不过公会设立后，粗野的冒险者在此扎根，反倒常惹得治安恶化......."

与流浪艺人相似，冒险者缴纳入城税后便可活动，攒够钱财便转赴他乡。

公会存在的意义，更多在于为这些无根浮萍担保——既代接委托，又确保任务善始善终。

中途弃任或诈取报酬之徒，其恶名将通过公会网络流传，最终再无人愿雇佣这类黑户冒险者，实质上等同断送职业生涯。

这套规矩，与工匠行会的制度大抵相同。

"为何不在城镇组建自卫团？毕竟除了魔物，人际纠纷也在所难免。"

"所谓自卫团，具体是何章程？"

"从有正职的居民中募集志愿者，给予微薄报酬或减税优待，遇事时集结应对———类似民兵组织。"

"让平日从事他业者干这等粗活怕是不妥。若因此负伤耽误本业，恐怕应者寥寥。"

奥古斯特这番话令人颔首称是。

这世上教会与神殿的治疗皆需银钱。

平民百姓旦夕祸福，往往因一日无工便断炊，些许小伤恶化致死亦非奇闻。

"确实如此。是我想得浅薄了。"

在此世间，光是活着便已竭尽全力，"余裕"二字本就是奢望。

正因如此，贵族妻女投身慈善事业才别具深意。

"亲历者的见解总是发人深省呢。多谢二位———公爵大人，奥古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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