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实绩与信任【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赫尔穆特。"

梅尔菲娜用竭力保持冷静的声音回应后，大厅陷入一片寂静，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但去年我在恩卡尔地区所做的，很多都是史无前例的尝试。当地居民耐心配合我这个突然出现、行动令人费解的领主，最终和我一起取得了成果。这点你也承认吧？"

"根据收到的资料确实如此。但领民服从领主本就是天经地义。"

"那么反过来呢？他们已经完全掌握去年与我共创成果的经验方法。这些经验在今年新开垦时必定派上用场。但若按你所言调任新代官——你认为那位代官会遵照这些经验丰富的领民意愿行事吗？还是说我必须从头开始教导代官工作方法？"

能让拓荒者和前农奴随心所欲指挥的贵族实在稀少。

即便梅尔菲娜自己也难以想象身为贵族时会被仆从或商贾指手画脚的情景。

她将手轻贴脸颊，微微偏头呼出一口气："今年与去年不同，要正式开展恩卡尔地区建设，我的时间会被大量占用。正因需要你们执政官辅佐政务，若还得重复去年的工作，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够用。"

"既然劳动者掌握技术，管理者是否就不必掌握？看来这个推论并不成立呢。"

玛丽轻声指出。

梅尔菲娜点头赞同："反倒是指挥者若不能比任何人更清楚何时何地该做什么及其缘由，最终只会与现场起冲突。除非新代官愿意花一年时间与农民同劳同作——但这可能吗？"

"原来如此.......梅尔菲娜大人是优先考虑现场对吗？"

"我并非否定你的主张，赫尔穆特。现场与政务都是重要工作。只是现阶段任用完全不熟悉情况的新代官，恐怕会造成双重混乱。"

赫尔穆特用挑剔的目光扫视恩卡尔村与梅尔特村的代表们，最终轻轻摇头："确实如您所言。是下官操之过急了。不过——"

他挺直腰杆，"作为辅佐内政的执政官，下官仍坚持产业管理需要具备高素养的贵人。请允许我们验证他们能否完美执行您分配的工作。"

"当然，我对他们抱有绝对信任。不会让你失望的。"

"但愿如此。结果自会分晓。"

随着赫尔穆特闭口不言，会议重新开始。

路兹、弗里茨和尼德等人似乎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新企划也不必太紧张。实际工作内容与去年并无二致。"

"我们定会努力回应梅尔菲娜大人的期待。"

"是，我们这就回村彻底传达今日的会议内容。"

听着弗里茨与尼德坚定的应答，梅尔菲娜微微颔首。

（看来需要和赫尔穆特单独谈谈了.......）

望着始终板着脸沉默的执政官，她轻哼着呼出一缕气息。

————

当日紧急事务包括新村落选址、农业蓄水池规划以及移民志愿者的统计工作。

商议结束后，梅尔菲娜与玛丽乘坐马车，塞德里克骑马随行，两位执政官则同乘另一驾马车返回领主府邸。

"赫尔穆特.......这样真的妥当吗？你恐怕已经彻底惹人厌了呢。"

面对少女领主的询问，对座的执政官浑不在意地颔首："政治需要招人嫌的角色。况且地方执政官早就习惯被民众厌恶———这份高薪本就包含精神损失费，梅尔菲娜大人无需挂怀。"

见赫尔穆特突然换上爽朗笑容，邻座的另一位执政官冈特不禁苦笑："梅尔菲娜大人，这家伙可是深谙此道的老手，您实在不必担心。倒不如说......他正乐在其中？"

"我既无受虐癖也无施虐癖。"赫尔穆特皱眉，"只是认为有必要才如此行事。"

"非要定义的话......."冈特揶揄道，"他的爱好就是政治本身。明明凭在领都的资历与人脉足以平步青云，却偏要主动请缨来当地方执政官。"

两人显然在领都时期便私交甚笃，此刻对话虽毫不客气却透着默契。

早在会谈前，赫尔穆特就嘱咐过梅尔菲娜"即便言辞激烈也请别直接否定"。

比起在领主府时的模样，他此刻刻意展现的冷漠傲慢虽令人吃惊，但发言内容尚在预料之中。

对于即将迎来发展的恩卡尔地区而言，平民出身者要求担任高阶官职的局面迟早会出现。

如今有了公爵家的正式支持，消息灵通者恐怕早已开始行动。

这片被称作"陆上孤岛"的土地，几十年来仅靠零星的开拓者与农奴勉强维系。

绝大多数居民平生见过的最高官员，不过偶尔来征税的代官及其护卫兵罢了。

赫尔穆特想必认为，让民众提前认知到像路兹、尼德这类村领袖中存在的激进思想确有必要。

"但让你独自扮演恶人角色，实在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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