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少女与炼金术师
即便到了该返回村庄的时候，尤利乌斯的身影依然无处可寻。
“那家伙放着不管也没关系啦。在王都时他就是个神出鬼没的人。”
“这可不行。说不定他在哪儿睡着了呢。”
虽已入春，北地的风仍带着寒意，若静止不动很快就会冻僵。
正当梅尔菲娜在马车前犹豫时，看见前去寻找尤利乌斯的梅尔特村村民跑了回来。
“梅尔菲娜大人，您找的那位炼金术师大人说希望各位先走一步。”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他似乎和村长的女儿很投缘，正聊得起劲呢。”
梅尔菲娜下意识看向尼德，对方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尼德的女儿——指的该是蕾娜。
那女孩与其说是少女，不如称其为幼女更合适。
初次见面时她还口齿不清，是少数会叫梅尔菲娜「梅尔大人」的孩子。
国内首屈一指的魔法研究机构“象牙塔”的首席学者，与去年还是农奴的小女孩竟能相谈甚欢——这实在令人好奇。
“我去和尤利乌斯大人聊聊。毕竟让蕾娜和他独处也让人担心。”
尤利乌斯一旦对某事产生兴趣，便会彻底忽视周遭。
难保他不会对蕾娜的安全掉以轻心。
在村民带领下，他们发现二人蜷坐在田埂边。
初绽的豆花前，远远就能看见他们愉快交谈的身影。
“啊，梅尔大人！”
“蕾娜，好久不见。”
少女察觉到来人，倏地亮起表情飞奔而来。
梅尔菲娜屈膝与她平视。
冬日里曾见过两次，但经历一春，蕾娜似乎又长大了些。
“喂蕾娜！再多告诉我些嘛！”
尤利乌斯急切的声音引得梅尔菲娜一怔。
蕾娜来回看着两人，正犹豫该回应谁时，梅尔菲娜牵起她的手走向尤利乌斯。
“尤利乌斯大人，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啊，女士！和这位小贤者聊天时，看什么都新鲜！”
“真是的，太夸张啦！”
蕾娜虽嘟着嘴，却掩不住开心。
身后跟来的尼德等人显然困惑不已，但尤利乌斯罕见的沉迷模样也让梅尔菲娜心生好奇。
“蕾娜，你们在聊什么？”
“那个呀，我们在说豆子上的虫子全是雌性哦！”
“这孩子太厉害了，女士！”
尤利乌斯兴奋时总会语速飞快，“她观察到叶片背面这些豆粒般的虫子全是雌性！生物本该雌雄配对繁衍，而我竟武断认为昆虫都靠产卵繁殖。但这种虫子能直接产出与母体几乎相同的子代！我用『鉴定』确认过，确实没有雄性！”
他金色的瞳孔因激动而闪闪发光。
“而且她从去年就开始观察了！到了秋天，这些虫子竟改产卵生，孵出的幼虫还长出了翅膀！虽想捕捉研究，但又担心人工环境会影响生态.......”
“长了翅膀就会飞到别的田里，人家会很困扰呢。”
“原来如此。蕾娜怎么发现它们全是雌性的？”
“嗯.......因为长得都一样嘛。其他虫子雌雄形状不同，我起初以为大的是雄性，结果小的产了崽。后来觉得小的才是雄性吧，可抓来后发现它们长大也产崽，一直这样循环.......”
蕾娜努力用断续的话语试图解释着什么，但或许被大人们注视让她感到不自在，突然抓住梅尔菲娜的裙摆，把小脸埋了进去。
"蕾娜，这样对梅尔菲娜大人太失礼了，快松开。"
"没关系的尼德。谢谢你解释得这么清楚呢，蕾娜真了不起。"
若将这份聪慧单纯归为孩童的好奇心倒也简单，但蕾娜的思维逻辑分明有着清晰的脉络，从提出问题到推导结论的过程都严谨得惊人。
想到她前世还是学龄前儿童，梅尔菲娜不禁为这份早熟的思考能力由衷赞叹。
"小姐，这孩子恐怕拥有"鉴定"的"天赋"。"
"哎呀，是吗？"
"应该尽快带她去神殿接受祝福。不过.......今天我更想和她多聊聊。"
"请冷静些尤利乌斯大人。就算要去神殿也不是今天明天就能定下的。——蕾娜，和那位哥哥聊天没问题吗？"
"嗯！尤利乌斯哥哥说话可有意思啦！"
先前担心他们能否相处看来是多虑了。
正如最初报告的那样，两人意外地意气相投，此刻正谈笑风生。
"尤利乌斯大人。蕾娜毕竟还是个小姑娘，作为监护人，能否请您务必将她平安送回家？"
"当然，小姐。在下好歹也算个绅士。"
虽然蹲在田埂边陪小女孩讨论昆虫是否算绅士的正当嗜好尚存疑问，但尤利乌斯自从来到领主府后，承诺过的事从未食言。
这份信誉值得托付。
"蕾娜，从这儿到你家不会迷路吧？"
"不会的！"
"那能和尤利乌斯哥哥聊天吗？饿了记得回村里来。"
"好的，梅尔大人！"
听着孩子乖巧的应答，梅尔菲娜轻抚她的头发转身时，发现随行的大人们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尼德，让蕾娜当聊天对象没关系吗？你那边的工作......."
"不，最近只要没有特殊任务，我们都尽量让孩子们自由玩耍。只是.......那位大人毕竟是贵族......"
看来梅尔菲娜使用敬称的举动引起了他们的顾虑。
"是领主府雇佣的炼金术师哦。不必太拘泥礼节，这位绝对不会做出无礼斩之类的事。"
"这样啊.......蕾娜，注意别失礼了"
"知道啦！"
元气满满的应答过后，蕾娜重新蹲回原位，全神贯注投入与尤利乌斯的对话。
虽然基本上是青年在滔滔不绝地讲述，但小女孩始终认真倾听，时而点头，时而笑着回应。
这组合确实出人意料，却散发着挚友般的融洽氛围。
"我们也出发吧。还想看看露天摊贩和集市的情况。"
"是........"
虽然仍挂念着那两个孩子，尼德也一步三回头地跟上了梅尔菲娜。
若蕾娜真觉醒了"鉴定"天赋，实在是值得庆贺的事。
待她长大后，或许能成为支撑恩卡尔地区生产部门的栋梁。
即便不是如此，只要逐步掌握鉴定技能的运用，将来无论作为商人还是工匠，都无需为生计发愁了。
"原本就是个开朗又出色的孩子，没想到还这么聪明呢。"
"大概是像他母亲吧。我也总是从妻子身上学到很多。"
"呵呵。"
尼德感慨地说着，肩膀轻轻晃动。
早在去年就有传言说，尼德的儿子罗德很可能已经展现出"计算"和"演算"这类罕见才能的萌芽。
"梅尔特村的未来一定会安稳无忧吧。"
梅尔菲娜由衷地说道，尼德则露出自豪的神情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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蚜虫的雌虫会直接产下雌性子代，且新生幼虫体内已含有孙代个体，甚至孙代体内还存在曾孙代———这种在理科课堂上学到的繁殖方式至今令人印象深刻。
在撰写相关章节时，我曾反复搜索蚜虫的分娩场景资料，却逐渐迷失在庞杂的信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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