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商人的抉择

“话说回来，各位可是喝了三种麦酒呢。那都是我亲手酿造的，不知是否合各位口味？”

话题突如其来的转折让莱纳和海因茨略显错愕，但他们立刻「是啊！」地豪爽回应道。

“没错！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艾尔啤酒呀！”

“清爽的回味和强烈的苦味完美调和，却又有着爽快的口感。那种艾尔啤酒，真是喝多少都愿意啊。简直让我认真考虑要不要在恩卡尔地方建个别墅了。”

“呵呵，‘银鹫’莱纳平时是在埃尔班吧？如果水路运输顺利的话，在埃尔班喝不就好了？”

“成本会很高吧，不过那确实是最佳方案了。港都虽然有许多前往各国的船只，但若能运到卢克森王国或布列塔尼亚王国的话，那可就是绝佳的商机了.......”

“能运到哦。”

这句轻描淡写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拍。

“不，领主大人。艾尔啤酒这种东西是不耐储存的。无论如何，从开封起也撑不过两周。”

“三位喝到的艾尔啤酒是特制的。只要不打开桶塞的状态，按照设计最多能保存半年。虽说只是理论值，当然是越快喝掉越好，但保存个两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吧？”

“不，这，怎么可能........”

“咳哼。”领主身后的护卫骑士一声轻咳，让莱纳猛地闭上了嘴。

“实际上，今天拿出来的这桶酒，是春季酿造的批次。准确地说，是98天前。桶上也清楚地写着日期呢。”

少女的语气平和，丝毫没有炫耀的样子。

尽管如此，她的声音却充满了自信。

至今为止的常识就这样被打破，就连豪放磊落的海因茨也陷入了沉默。

领主梅尔菲娜手托脸颊，“呼——”地轻叹一声。

“有点热呢。罗伊德，能帮忙开下窗吗？”

“是，马上办。”

侍立在文官身后的少年恭敬地行了一礼，走向窗边。

“嘎啦”一声金属卡扣的响动后，一整块毫无接缝的窗户向外打开了。

窗户玻璃通常是固定式的。

不，恐怕被召集来的三人——雷纳特也好，其他人也好——都从未见过固定式以外的窗户吧。

“风吹着真舒服呢。三位的脸都有些红了，我稍微有点担心呢。”

“是........”

“还是补充点水分比较好。罗伊德，去告诉艾德沏茶来吧？”

“遵命，梅尔菲娜大人。”

“虽然工匠和获得许可者以外禁止入内，但从窗户这边，可以看到前几天刚刚完工的酿造所哦。”

听到这句话，雷纳特确信了那艾尔啤酒能保存半年之久绝非空谈。

建造在由壕沟环绕的城堡要塞内的酿造所。

也就是说，工匠们被圈养在这座城馆的领地内，无法外出吧。

罗曼纳也有一个聚集了玻璃工匠并严格限制其外出的岛屿。

这是保护重要技术时常用的手段。

虽然完全不明白用了什么方法，但眼前这位领主确实掌握了如此程度的技术。

——不过，既然有那位以严酷著称的公爵作为后盾，拙劣的挖角之类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成功罢了。

“难得请三位过来一趟，三位是否都愿意参与水路行会的运作呢？”

心情一直飘飘忽忽的。

就算海因茨再怎么豪爽，在公爵夫人面前也太张扬了；

莱纳则始终是一副慌乱的样子，欠缺冷静。

而雷纳特自己，思绪根本理不清楚。

“我想，如果由海因茨负责确保和统合舵手，莱纳负责拉克雷运河区域的物资集散与管理，再由雷纳特负责埃尔班汇集物资的出口事宜，各自分工的话，应该会运作得非常顺利呢。”

深度参与领主的公共事业，风险巨大。

但是，面对这充满惊人机遇的生意，难道能像浅尝辄止一样就轻易退出吗？

“在下毫无异议！务必请让在下参与其中，领主大人！”

海因茨如此回应后，莱纳也禀告说会积极考虑。

他不可能不明白，对贵族说出「积极考虑」之后，是绝无可能再拒绝的。

况且，被召来的三人之中已有两人同意，若只有自己夹着尾巴逃跑，在商人圈子里会被说成是谨慎还是胆小，结果不言自明。

“在下——”

雷纳特的舌头仿佛打了结，话语一度中断。

很奇怪。

虽然领主身上看不到任何盛气凌人的地方，却感觉自己像是被自然地诱导至预设的位置，待到发觉时已是被逼到了悬崖边缘的心情。

“在下也，务必请让在下参与。领主大人。”

雷纳特一边这样回答着，内心却真切地存在着两个自己：一个在斥责自己草率，另一个则对前方未知的冒险充满了雀跃期待。

“真令人高兴！那么，具体的协调和合同事宜我们另找场合详谈吧。”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由在下来接手吧。”

那位面容严肃的文官郑重其事地说道，令雷纳特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那正是典型的侍奉贵族的、不苟言笑的文官给人的印象。

这类文官通常无法用贿赂打通关节，会成为难缠的谈判对手。

然而，比起这位文官，那位脸上浮现出甚至让人觉得可爱笑容的年轻领主，反而让雷纳特感到某种不寒而栗的东西。

————

耐储存的艾尔啤酒是通过提高麦汁浓度，使酒精度上升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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