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暴走与可怕的时间
“什么？怎么回事！？”
尤利乌斯一把抱住差点被甩飞的蕾娜，将她交给梅尔菲娜后，轻巧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
“马车失控了！夫人，请抱紧蕾娜！秘书阁下，请抓紧某个地方！”
“失控！？为什么！？”
“说话小心咬到舌头！”
就在说话的当口，马车仍在上下左右剧烈颠簸。
在马车可能就此侧翻，或者车轮脱落将他们连人带车甩出去的恐惧中，玛丽扑上前来，紧紧抱住正牢牢抱着蕾娜的梅尔菲娜。
“玛丽！你也抓紧什么地方啊！”
梅尔菲娜几乎是尖叫着喊道，但没人回应。
整个车身都在剧烈摇晃，身体也随之剧烈晃动，连上下都分不清了。
即使被玛丽紧紧抱着，身体还是到处撞到东西，能感受到冲击，却连觉得痛的余裕都没有。
她只能紧紧闭上眼睛，抱紧蕾娜。
——好可怕。
因恐惧而僵硬的时间，究竟是漫长，还是仅仅一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有人正抓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
“梅尔大人，梅尔大人！您没事吧？”
“.......尤利乌斯大人？”
“失控已经控制住了。我到外面去看看情况，等我出去后，请您立刻关上门锁好内锁。能做到吗？”
“是、是的。”
梅尔菲娜点了点头，尤利乌斯便打开门，步履缓慢地走了出去。
她按照吩咐，试图锁上已关闭的门的内锁，但双手却不住地颤抖，怎么也锁不好。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车夫、后面的马车、还有泰奥多尔怎么样了？
“振作点，冷静下来。”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却仍迟迟锁不上门。
这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咔哒一声滑上了内锁。
“啊.......”
“梅尔大人，没事的，没事了。”
“蕾娜......你、你没受伤吧？”
“嗯，我也没事。但是，玛丽大人她.......”
“！玛丽！”
梅尔菲娜猛地回头。
只见淡金色的长发已然散开，玛丽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
她连忙俯身凑近，焦急地查看着玛丽的脸。
没有出血。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摸索着玛丽的后脑，避免晃动她的头部，发现那里鼓起了一个很大的包。
大概是撞到了座位或者马车壁，造成了脑震荡吧。
确认了玛丽呼吸平稳，也没有痉挛迹象后，梅尔菲娜才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应该只是失去意识了。
现在最好尽量别移动她，只能守在这里，等她恢复意识再看了。
正当梅尔菲娜黯然神伤之际，衣服被轻轻地拽了拽。
说来惭愧，蕾娜看起来可比她冷静得多。
“梅尔大人，谢谢您救了我。”
“不，蕾娜，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保护了我们的是.......玛丽啊。”
玛丽也是在贵族家中长大的淑女，本不该是习惯打斗场面的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即使陷入恐慌也不奇怪。
然而，她却扑过来将自己护在身下。
如果没有玛丽那样做，那么此刻昏迷不醒的，一定是自己了。
梅尔菲娜脱下外套，盖在仍然躺着的玛丽身上。
她紧紧攥住那只无力垂落的白皙手掌，祈祷她能安然无恙地醒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听不到一丝动静。
尤利乌斯怎么样了？
他一定是用魔法才让马车停下的吧。
她曾听人解释过，尤利乌斯的嗜睡症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住过于庞大的魔力而引起的。
今天他已经用风魔法打倒过一头熊，这对他的负担一定不小吧？
要不要试着看看外面的情况？
但马车里还躺着昏迷的玛丽和年幼的蕾娜。
绝不能轻举妄动。
“蕾娜，过来。”
不安感让心脏像是被狠狠敲击着，传来阵阵不适。
梅尔菲娜在玛丽身边坐下，搂住蕾娜的肩膀依偎着她，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空气骤然变了。
黏腻的冷汗瞬间渗出，身体也变得沉重无比。
胃部突然蜷缩，一阵恶心感涌了上来。
她能感觉到血色正急速从脸上褪去，身体越来越冷。
——这种感觉。
似曾相识。
正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就在尤利乌斯教会她“分离”技术的那个夜晚，她想到既然能“分离”，那反过来或许也能做到“合成”，结果尝试之后便昏倒了，之后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三夜。
那期间的事情虽已记不太清，但那令人不快、痛苦的感觉至今难忘。
――魔力中毒。
梅尔菲娜几乎不具有魔力。
而没有魔力，也就意味着肉体不具备魔力耐性。
虽然作为“才能”的“鉴定”能够毫无问题地使用，所以甚至从未意识到这点，但只要使用了超出肉体承受范围的魔力，就轻易地逼近了极限。
梅尔菲娜曾听亚历克西斯说过，强大的魔物会散发魔力，因此耐性低的人光是靠近魔物，就会出现和魔力中毒相同的症状。
所以说，耐性低的士兵们连靠近都做不到，会引发昏倒或精神错乱，因此能够讨伐普鲁伊纳的人也就非常有限。
――外面，有魔物？
马车的失控也是因为这个吗？
魔物会袭击人。
待在马车里也未必安全。
车夫呢？梅尔特村的伤员及其家人呢？还有尤利乌斯呢？他们都怎么样了？
呼吸变得急促。
在令人窒息的污浊空气中，这般胡思乱想的梅尔菲娜，迟了一步才察觉到蕾娜已经从怀中挣脱了。
咔嚓一声，锁被打开，那小小的身影从敞开的车门冲了出去。
“蕾娜！不行！”
伸出手时，已然太迟。
与周遭令人作呕的污浊空气截然相反，那片异常湛蓝的冬日晴空，以及狂奔而去的蕾娜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梅尔菲娜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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