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心愿
“最近，北部忽然流行起炼金术来了。贵族们争相充当资助者，其中一人报告说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据说是种‘燃烧的石头’。”
“燃烧的石头？”
“要在以前，这话说出来谁都会嗤之以鼻吧。不过有些骑士见过‘燃烧的水’，就说既然水能燃烧，石头也能烧起来也不奇怪。对方说会献上一部分样本，大概在冬天里就会进行鉴定了。”
“那个啊，多半是煤炭吧。”
梅尔菲娜轻啜一口葡萄酒，呼出的气息在眼前凝成雪白，转瞬便在风中消散。
“你知道这东西？”
在前世，因其巨大的实用价值，人们曾争先恐后地开采它，称其为“黑色钻石”。
那是推动产业革命的重要资源之一。
“煤炭比木炭火力更强，用在锻造上，可以做出比用木炭更好的铁。但仅仅如此的话，即便新奇，也不至于会广泛普及吧？不如趁现在价格低廉，把国内出产煤炭的矿山都买下来如何？”
正值饥荒期间，那些不产金银铁矿的土地，其主人想必急于将其变现。
应该能以远低于平常的价格购入。
“你的意思是，不只限于北部？”
“嗯。就像把恩卡尔地区割让给我那样，即便是飞地，应该也能购买土地权吧？”
因为管理麻烦，所以愿意干的人少，但像购买别墅那样，在自己领地之外的地方购置土地或建筑，倒也算不上特别稀奇的事。
如果是煤矿的话，就需要设置代理治理的代官，不过即使把这成本算进去，也完全值得一做。
“现在，受饥荒影响，所有资产价值都在暴跌，我觉得是个好机会。金山之类的资产应该不会贬值吧，铁矿之类的卖家大概也会惜售不肯轻易出手。”
况且即便现在是艰难时期，饥荒终究会结束。
因为一时的困窘就放弃能持续产生财富的资产的人，应该不会太多吧。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还没人意识到‘燃烧的石头’的价值，所以正好作为资产来囤积？”
“嗯。煤炭虽然不是现在就能立刻产生巨大财富的资源，但当人们意识到它的用处时，它带来的利润恐怕会大到让当初投入的资金显得如同砂砾般渺小。”
“嗯.......”
一脸认真陷入沉思的亚历克西斯，此刻的确展现着领主的神情。
他作为一个人或许有不少缺点，但作为政治家的亚历克西斯是个有能力的人。
原本就是弗朗切斯卡国内屈指可数的富豪的亚历克西斯，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从‘屈指可数’变成‘首屈一指’大概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真正的统治者，指的肯定就是这种人吧。
人统治人。
那意味着，规模越大，就越需要具备从大局着眼来判断事物的能力。
只把自己身边少数人的幸福放在优先位置的人，真的具备作为领主的资格吗？
“她”想即使梅尔菲娜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姑娘，她大概也会有不同的想法吧。
“亚历克西斯，我的知识派上用场了吧？”
对正沉浸于思考边缘的亚历克西斯搭话后，他仿佛回过神来似的抬起了脸。
“啊，我时常——不，是相当频繁地——对你感到畏惧。”
“呵呵，能让站在最前线讨伐魔物的你都感到害怕，我也挺厉害的嘛。.......我确信，我的知识今后还会持续带来巨大的利益。大到甚至足以让北方崛起成为一个新的强国。”
“梅尔菲娜？”
梅尔菲娜与建立弗朗切斯卡王国的那位圣女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但是，若能结合亚历克西斯的财力、权力、武力以及梅尔菲娜的知识，实现那等程度的目标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过于剧烈的变化，肯定会扭曲许多事物。所以，虽然无法毫无保留地交出一切.......但如果我提议，今后将向你提供许多知识，并将恩卡地区归还给奥尔多兰家作为交换，只要求你答应我一个心愿的话.......你会怎么回答呢？”
亚历克西斯微微蹙眉，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梅尔菲娜。
美丽的领地、温顺勤劳的领民、肥沃的农田和完善的设施。
这肯定是无论哪个领主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吧。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守住。
尤利乌斯，或许到了夏天就有救活的可能。
想到要与那个不知会做出何等出格之举的象牙塔为敌，无论如何不能让恩卡尔地区受到损害。
“听起来像是笔不小的交易啊。那个心愿是什么？”
“你得先答应我不会拒绝，我才能说出心愿的内容。”
亚历克西斯奉行契约主义。
既然立下了约定，想必他一定会努力遵守吧。
梅尔菲娜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策划着卑鄙的行径———这点她也清清楚楚。
“亚历克西斯，我不会背叛你。我发誓为了北部的繁荣贡献我的力量。所以........”
“咻”的一声，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望着青灰色头发和眼眸、宛如冰雕化人般的亚历克西斯，梅尔菲娜不禁回想起婚礼刚结束时就向她提出冷酷契约的那个瞬间，微微战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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