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密谈与家人【上】

当关于尤利乌斯的事、出手相助之人的事，以及今后可能发生的与象牙塔的麻烦事都谈完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虽说穿着厚实，但毕竟是隆冬时节的户外。

这里实在算不上适合长谈的地方。

不过，从湖畔视野开阔、不必担心有人偷听这点来看，或许倒是个适合密谈的场所。

“象牙塔的魔法师是出了名的难对付，但没想到竟然棘手到如此地步。”

谈话结束后，亚历克西斯少见地流露出嫌恶之情，像是要吐出什么脏东西般说道，随后便陷入了沉思般的沉默。

“.......最近，我听到风声说圣女将要降临。消息传到我耳中是一年前的事了，所以是还要几年，亦或是明天就会降临，我也不清楚。但想必不会太遥远了。”

亚历克西斯顿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预测到了这个吗？”

“为什么这么想？”

“要想救那位魔法师，眼下只有两条路：要么从现在开始着手研究魔力，要么就只能仰赖据说能净化魔力的圣女了。然而，关于魔力的研究，象牙塔以及众多炼金术师多年来一直进行，至今仍未取得什么显著的成果。”

说完这番话，亚历克西斯忽然笑了笑。

“不过，若是你的话，搞不好能在短时间内就完成魔力研究。光是想到这点，就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我可是试过一次使用简单魔法就昏倒的人呢。从那以后，我连想都不敢想要用魔法了。”

魔力中毒的痛苦，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也相当难受。

而直面几乎变成魔物的尤利乌斯时所感到的恐惧、厌恶以及身体的反应，更是让梅尔菲娜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之前提到圣女话题时，我就觉得你的反应有些奇怪。之后，看你不是也很热心地解读那本手记吗？”

他指的大概是演武会那时的事吧。

明明对人心微妙之处很迟钝，在某些地方却意外地敏锐。

“据说在圣女降临之前，会流行大规模的作物病害。写那份手记的公爵大人，似乎也对在那种时候被召集到王都、只因为圣女降临了这件事感到不满。”

“但真见到圣女本人后，想必还是被那份万能所吸引，跪拜在地了吧？”

“亚历克西斯你也读了那本手记吗？”

亚历克西斯干脆地摇了摇头。

“对于一个身处自己无力挣脱的、闭锁不通的人生中的人来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便利女人’，会是什么心情，光想象一下就够了。”

“........难道说，你对圣女没什么好感？”

看着莫名显得有些烦躁的亚历克西斯，梅尔菲娜问道。

他再次摇了摇头。

“圣女是万能的———这点大概毋庸置疑吧。过犹不及则成毒，但人也没那么坚强。在痛苦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唯一能拯救你、治愈你的存在，会渴望它也是人之常情。这份心情本身，我无意否定。”

虽然他说得事不关己似的，但那侧脸却仿佛在眺望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你的话我明白了。如果能相信还有几年缓冲期这句话的话，眼下应该问题不大。不过，我觉得最好把安置地点从领主官邸移到别处。”

说完，他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苦恼地皱起眉头。

“新建一个安置场所也很难办吧。运送魔法师进来时，似乎是趁着混乱的大骚动才蒙混过去的。但新建设施和移动人员，无论如何都太引人注目了。”

“嗯，我也觉得象牙塔的人恐怕真的会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而且，神殿和教会的动向也很令人在意。”

“神殿和教会？他们怎么了？”

被这样一问，梅尔菲娜也歪着头。

“我们不是在藏匿一个快要变成魔物的人吗？我以为当然要警惕神殿和教会呀。”

她自然明白这种做法本身就够引人注目的了，而且之前也感觉到教会的司祭前来刺探过。

虽然那究竟出于什么目的至今仍不清楚，但小心防范总没错。

“确实，教会和神殿他们或许有各自的盘算才行动，但至少，教会和神殿并没有特别规定要对魔物如何如何的教义。即便牵扯到你，也不太可能以魔法使为理由吧。”

“咦？”

梅尔菲娜不禁因意外而叫出声，亚历克西斯似乎也为她的反应感到惊讶。

“看来你依然是这样，懂得的事情和不懂的事情之间差别很大啊。——教会和神殿主要从事的是对神的信仰、民众的救济，以及传统与艺术的传承和保存。讨伐魔物时的协助也是有的，但那终究是以治疗伤员为目的，对魔物理应不会有特别的提及才对。”

“这样啊.......我还以为，一定会有‘魔物是神的敌人，必须消灭’之类的教义呢。”

“神殿可是在收集、净化并贩卖魔石，魔物对他们而言是稳固的收入来源。虽然不会公开明说，但要是魔物都没了，想必他们也会相当困扰的吧。”

亚历克西斯的话带着现实的、令人信服的说服力。

仔细想想，在这个世界里，对魔女或魔法使似乎也并没有偏见的目光。

如果用前世的感觉来比喻的话，大概就像医院或卫生所并不会主张必须把害兽彻底驱除干净那样一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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