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公爵侧近与公爵夫人的对话【下】
“我想，威廉大人一定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勉强自己吧。公爵阁下虽然也挂念他，但因为工作繁忙，平时连见面都很少。”
如果有母亲在身边，情况或许会有所不同，但威廉的父母在他还不记事时便已双双离世。
关于他的父母，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能成为威廉心灵支柱的往事。
“奥古斯特，你希望我怎么做呢？”
“这个嘛.......我也还没想出答案呢。就这样把威廉大人留在恩卡尔地区，实在难以预料家臣们会作何感想；可是，如果让他回到公爵家，又很可能前功尽弃。作为曾经把他当作‘麻烦孩子’的大人之一，我真心希望他能好起来，可是.......”
“虽然我这个‘出走的公爵夫人’也没什么资格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我给你提一个建议好吗？”
“哦？请务必赐教！”
“我想，对孩子来说，知道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位为自己烦恼的大人存在，这本身就是莫大的力量。首先，不妨试着告诉威廉，你是在关心着他的。”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
“亚历克西斯之所以倚重奥古斯特，不也是因为奥古斯特比任何人都更珍视亚历克西斯吗？这种存在本身，就能给人力量啊。”
对梅尔菲娜而言，玛丽是多么令人安心、又是多么重要的支柱，这一点，恐怕连玛丽本人也未必清楚。
在威廉身边出现那样的人之前，只要周围的大人们都能好好珍惜他，那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会铭记于心的。啊，玛丽大人回来了。刚才的话还请保密。要是让她知道我为此烦扰了梅尔菲娜大人，又要挨训了。”
“玛丽才不会为这种事生气呢———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玛丽对奥古斯特确实有点严厉过头了呢。你们俩.......莫非关系不太好？”
虽然不曾闹过矛盾，但玛丽对奥古斯特说话有时颇为尖刻，而奥古斯特虽然总是打哈哈应付过去，但那态度看起来更像是不愿正面接受玛丽的话。
这与他宣誓效忠她的兄长亚历克西斯、却又称呼她为“玛丽大人”的身份相比，给人的印象多少有些不协调。
“哎呀呀，其实我挺喜欢玛丽大人的，只不过是她不喜欢我罢了。抱歉，梅尔菲娜大人，您是不是觉得有点尴尬？”
他嘴上这么说，但话语间还是透露出“玛丽大人怎么看我都没关系”的态度。
玛丽本质上是个亲切温柔的人，奥古斯特也绝不是坏人，可见人与人之间，终究是存在相性合不合的问题的吧。
“不，如果他们两个都不介意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吧？”
“嗯———要说青梅竹马的话，年龄相差得有点太大了呢。不过，如果说是同在公爵家度过童年时光的对象，这么说或许也没错。”
这说法带着一种微妙的言外之意。
他本人似乎也有所察觉，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玛丽大人和我在乎的重点是不一样的。正因为这种差异无法契合，我们才会彼此保持距离，并不是互相轻视、互相看不起之类的关系。.......去年冬天，玛丽大人说过，如果梅尔菲娜大人对北部感到厌倦、想去任何地方的话，她都会跟着去。您还记得吗？”
“确实有这么回事呢。”
梅尔菲娜与塞尔雷涅的距离感无意间被亚历克西斯看到，刺激了他内心深处的创伤；而像是与之呼应一般，梅尔菲娜也回想起了过去，因而动了怒。
回想起来，那是一段令她为当时的意气用事感到羞愧的记忆。
“我，是向阁下宣誓效忠的。如果魔物的獠牙指向阁下，我甚至做好了成为肉盾的心理准备。即便如此，如果阁下对公爵的地位心生厌倦，口口声声说要舍弃一切出逃的话.......我也无法说出‘就这么办吧，我也跟您走’这种话。我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玛丽大人令人羡慕，同时也感到无法苟同。”
“这样啊......说得也是呢。”
可以说，亚历克西斯的双肩承载着整个北部的重量。
正是因为肩负着远超个人所能承受的责任重担，奥古斯特才会舍弃自己的梦想也要向亚历克西斯宣誓效忠吧。
而玛丽，即使梅尔菲娜真的抛弃一切，她也一定会留在她身边。
这两种感情，恐怕都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吧。
话虽如此，过去也曾听闻这两人之间被提过亲事。
怎么想都觉得根本不可能。
提出这事的人，大概是极度缺乏体察他人心情的敏感度吧。
回想起玛丽之前说过“并非恶意却很迟钝”，符合这描述的对象似乎只有一个人，梅尔菲娜不禁对这个“玛丽也很不容易”生出了一丝同情。
“伯母大人！我把篮子拿来了！”
威廉的声音传来，奥古斯特闻声后退了半步，方才那种随和的气氛也随之消散。
看来塞尔雷涅和威廉也跟着玛丽一起来了。
看到梅尔菲娜依然挽着外侧裙摆的样子，塞尔雷涅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威廉则毫不在意地跑了过来。
“谢谢你，威廉。哎呀，里面有花呢。”
一个用小森林里采摘的鲜花做成的花束，正安静地躺在篮子里。
似乎是用草茎捆扎起来的，以白色和蓝色为主色调，十分可爱。
“这是我和塞尔雷涅大人，还有罗德一起送的礼物！”
“我也收到了呢。”
玛丽也一手拿着一束野花，样子很是开心。
“呵呵，谢谢你们，威廉，塞尔雷涅。”
梅尔菲娜摸了摸威廉的头，威廉像是被突袭了似的屏住了呼吸，随后，他羞涩地笑着，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红晕。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罗德和蕾娜回来了吗？”
“艾德刚刚到了，他们正在帮忙。”
“哎呀，那我们也过去吧。”
把收获的果实装进篮子后，一行人一起动身前行。
威廉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一点。
玛丽和塞尔雷涅走在梅尔菲娜的左右两侧，奥古斯特则跟在她们身后稍远的地方。
小鸟的鸣叫声一直在耳边萦绕。
———真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永远持续下去啊。
塞德里克、尤利乌斯和亚历克西斯也在这儿。
尤利乌斯和蕾娜聊得兴致勃勃，不由自主地就一起跑开了。
塞德里克见状，一脸无奈地啧了一声。
亚历克西斯则露出一副让人难以捉摸的神情，小口啜饮着啤酒。
若是所有人都能过得无须忍耐、不必放弃，那该有多好。
“姐姐，这根长长的绿色东西是什么？”
“是绿芦笋哦。午餐时稍微烤一点尝尝吧？要是喜欢的话，回去前我们再摘一些。”
“真期待呢。”
梅尔菲娜对着微笑的塞尔雷涅回以一笑，慢慢走向罗德、蕾娜和艾德等待着的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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