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官僚制
“接着方才的话题，公爵家如今正在尝试赋予文官们一定程度的权限，划分各自业务，设定等级，并将职务以文书形式记录规定下来，推动分工负责制。据阁下所说，这称之为‘官僚制’。”
“嗯，这个我有听说。”
制糖业的规模已变得极为庞大，工厂在冬季亦不停歇，因此事实上已不可能由亚历克西斯一人处理所有事务。
早在计划启动之前便已明确，旧有的领地管理框架已无法容纳如此规模的事业，于是决定着手引入与之相适应的新身份制度。
领主虽拥有绝对权力及最终决策权，被允许独裁式地强硬施政；但另一方面，臣属们几乎未被赋予任何个体决策权，最多也不过是被允许管理代官所分配的土地。
若领主勤勉，如此制度或许尚可维持，但若遇无能的领主，则极易滋生架空其权力的傀儡政治；领地规模越大，这种制度也越易成为舞弊的温床。
据说在奥尔多兰公爵家，每当大大小小的舞弊被发现时，都会施以严苛的惩处，尽管如此，舞弊之事仍屡禁不绝。
正是为了尽可能填补这些漏洞，才需要优秀的辅佐和管家。
然而，面对领地的规模，人力资源依然显得捉襟见肘。
作为亚历克西斯耳目的鲁法斯和奥古斯特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但在旧有体制下，这部分问题某种程度上只能被无奈地搁置。
“如今阁下的构想总算初具雏形，像我这样只懂老一套做法的人，稍微退居二线反而更合适啊。”
“制度巨变之际，往往容易滋生问题.......不知是否闹出过什么乱子？”
对此作答的是邻座的奥古斯特。
“目前尚未表面化，但文官的崛起，着实让骑士们不快。以往文官之职，在贵族子弟中是被视为剑术不精者才去担任的低一级地位，想必抵触情绪很大。”
“奥古斯特身为骑士，难道不这么想？”
“.......只要在鲁法斯大人身边执务室里关上一天，谁还敢小觑文官？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相比之下，出去训练新兵反而更轻松些。”
他像往常一样开了句玩笑，随后轻轻“咳哼”一声清了清嗓子，转换了话题。
“即便如此，鲁法斯大人您再次亲临此地，还是令我感到惊讶呢。我原以为迎接卢克森使者的任务，定是由鲁法斯大人您负责的。”
“那边是由阁下亲自出马了。虽然与我出发的时间正好交错开了，但想必此刻，那位他国的使者正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吧。”
梅尔菲娜也看得出，他脸上虽带着慈祥老人般的表情，但话语中分明含着讽刺。
对方绕过北部统治者奥尔多兰家家主进行外交访问，这本是越级的失礼行为。
如今却由身为公爵的亚历克西斯以最高规格的礼仪亲自出迎，但凡对方身为贵族和外交官还有点正常的廉耻感，只怕此刻已然羞愧难当了吧。
更何况，亚历克西斯亲自前去迎接对方访问梅尔菲娜作为领主治理的恩卡尔地方，这种事态，若非梅尔菲娜与亚历克西斯关系良好，是绝不会发生的。
外交使团一行会先前往公爵家，精简人员后再造访恩卡尔地方。
此举同时也意在向对方表明：梅尔菲娜并非仅是一个地方女领主，更是北部的统治者、奥尔多兰家的女主人。
“.......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亚历克西斯才好呢。”
不仅于此，他还把他那位既是心腹又能打理公爵府大小事务的总管，作为助手派遣了过来。
虽说引入了官僚制度，但毕竟才刚开始运作不久，亚历克西斯负担之重，可想而知。
“以我的身份议论主人实属不敬，但阁下这一年来，似乎变得格外通融了。与威廉大人的关系也很融洽，小酌时脸上不再现出为难的神色，反而隐约透着几分愉悦。.......我想，这都是托夫人的福。”
“我什么也没做呀。威廉的事是亚历克西斯自己努力的成果；变得通融，肯定也是他本性如此罢了。至于酒嘛.......嗯，这个嘛，或许跟我有一点关系吧。”
家族关系变好所带来的影响或许很大，但玛丽与亚历克西斯关系的改善，也是玛丽和亚历克西斯两人努力靠近对方的结果，并非梅尔菲娜刻意为之。
说到底，他们原本就是一群明明彼此牵挂，却笨拙得很的一家人罢了。
仅此而已。
“.......我有时会想，若在前代家主尚在人世时，夫人您就已来到奥尔多兰家的话，或许会有更多的人.......能够不留遗憾地活下去了。”鲁法斯语气感慨德说道。
“哎哟，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时常在想，要是梅尔菲娜大人您能早二十年来就好了呢。”奥古斯特语气带着玩笑道。
“二十年前？那时我还没出生呢。”梅尔菲娜，语气略显无奈的吐槽道。
“这不正说明梅尔菲娜大人您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人物嘛。”
奥古斯特戏谑地说着，一旁的鲁法斯也心有戚戚焉地点着头。
梅尔菲娜感到有些不自在，向玛丽投去求助般的目光，只见玛丽脸上浮起一丝含着苦涩的微笑。
“不过，我反倒觉得，现在的梅尔菲娜夫人就很好。对恩卡尔地方的人们来说，想必也是如此。”
“是啊。而且，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所言极是.......”
在奥尔多兰家生活了很长时间的三人，嗯嗯地相互点着头。
梅尔菲娜轻抿着红茶，决定在他们三人的思绪沉淀下来之前，暂且保持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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