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净化与治疗魔法
“说起来......” 梅尔菲娜忽然正色道，并取出了一个皮革小袋。
里面是一块透明、指甲盖大小的石头。
她将其放在桌子中央，玛丽亚微微偏头表示不解，而柯内莉亚似乎立刻意识到那是一块魔石。
“这是.......用光了？或者说，是净化后还没来得及充填魔力的魔石？”
“嗯，这是去年柯内莉亚你也参与讨伐的那只魔物掉落的魔石。当时亚历克西斯给我看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它【净化】了。”
听到这句话，连柯内莉亚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当时在场的几个人，也都亲眼看到我净化了魔石呢。”
“虽然我不认为梅尔菲娜大人会说谎，肯定确有其事.......但这真让人吃惊。魔石的净化，即使在神殿里也只有高位神官才能进行啊。”
柯内莉亚仔细端详着魔石，但不久轻轻呼了一口气。
“真的，梅尔菲娜大人总是让我惊讶连连呢。”
“我当时自己也吓了一跳。———话说回来，柯内莉亚，你在神殿里做过魔石净化吗？”
对此，柯内莉亚明确地摇了摇头。
“神殿的位阶只有大神官、神官、修女三种。同一个【神官】位阶里，包含了从神殿长到见习期刚结束的新人等所有人员。而有权进行魔石净化的，必须是拥有一定以上经验的神官，即该地区的神殿长及其委任的高位神官。像我这种学识不足的，还远远不够格呢。”
“魔石制成的魔道具在市面上流通的数量相当可观，需要净化的数量应该也不少吧？只靠这么有限的人手能应付得了吗？”
“确实流通量不算小，但魔石一旦净化完成就可以永久使用，而且又是贵重物品，几乎不会有人弄坏或丢弃，所以我想应该是勉强维持运转吧。不过话说回来，北部萨斯瑞卡地区出产的魔石数量相当庞大，冬天的时候负责的神官们总是非常忙碌呢。”
“呐，梅尔菲娜。这个.......我能摸摸看吗？”
“嗯，没问题哦。”
梅尔菲娜点头应允后，玛丽亚用拇指和食指拈起魔石，像是要对着光看一样举了起来。
“看起来像是水晶或者玻璃之类的东西呢。”
“因为里面现在是空的。刚从魔物体内取出或者刚充填好魔力的时候，据说不能长时间盯着看哦。”
“嘿.......”
第一次亲眼看见魔石的玛丽亚显得兴致勃勃，她从各个角度观察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轻轻地将魔石放回皮革袋上。
“我在想，魔石的净化.......和治疗魔法，会不会其实是同一种东西呢？”
“净化.......和治疗魔法吗？......能请教一下您为何会这么想吗？”
“当我用【鉴定】去观察人类或者魔石时，脑海中会浮现出异世界语言的信息。其中有一项叫做【更新记录】.......”
梅尔菲娜解释，在净化魔石时，她将意识集中于更新记录中最古老的部分，结果魔石就被净化了。
据说，如果不净化魔石，同样的魔物就会再生。
那么，她推测，所谓的净化，是否就是将魔石“初始化”回被赋予“魔物”属性之前的状态？
“如果【鉴定】能够将魔石———甚至可能包括人类———的状态【回退】.......那么最终造成的伤害或许也能被抹消。我在想，治疗魔法或许只是表面上达到了治疗的效果，而实际上......是在将肉体的时间【倒转】回去？”
玛丽亚表情紧张地听完梅尔菲娜的假设，柯内莉亚也手指轻抵嘴唇，似乎在仔细斟酌这些信息。
“可是，这样一来，能净化魔石的.......不就只有拥有【鉴定】能力并且懂得异世界知识的人了吗？”
“嗯，所以我才认为，神殿很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读了异世界的知识———也就是中文，并教授给那些拥有【鉴定】能力的神官。
梅尔菲娜取出一张植物纸做的便笺，递给柯内莉亚。
“我随便写了一些那边见过的词。有没有你认识的文字？”
上面写的是诸如身高、年龄、体重、魔法属性、能力、健康状况、所在位置、更新记录之类———那是“鉴定”人类时能看到的信息。
柯内莉亚看了看，点了点头。
“和治疗魔法使用时能看到的一样呢。是成为神官后首先要背诵的神圣语言啊。”
“诶？等等！”玛丽亚突然插话，“你说能把身体的时间倒转回去？那岂不是说，这个世界的人只要持续施加治疗魔法，实质上就能达到不老不死了？”
对此，柯内莉亚立刻摇了摇头。
“过去似乎也有人这样想过。但是呢，治疗魔法本身就有使用上限。为安全起见，最多只能使用三次；无论情况多么危急，上限也只有五次，并且严禁重复施法。”
她解释道，这是初学治疗魔法的新任神官会被反复告诫的事情。
“施法者的魔力量或技术不足时，一次治疗常常无法让伤口完全愈合。但即便如此，教导我们的神官也严厉告诫过我们，绝不可施加第二次治疗魔法。”
“重复施加会怎样，有人知道吗？”
“听说身体会崩坏。我听说这在用动物等做的实验中也得到了验证。”
听到这句话，玛丽亚倒吸一口凉气，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即便在这个贵族平均寿命也不算高的世界，治疗魔法也未被用于延寿，她就猜到其中必定存在某种重大的障碍。
但这惩罚的严重性，还是远超她的想象。
既然动物实验也会如此，那对人———尤其是拿自己尝试的家伙，恐怕更是寥寥无几吧。
“而且，即使治疗魔法能让伤口愈合，如果失血过多，最终也常常救不回来，所以它并非万能之力。———不过，‘试图让身体回归原本状态’这点，或许说得没错。”
柯内莉亚说完，梅尔菲娜不解其意地看向她，却发现她一贯活泼的表情中，血色褪去了一些。
“在讨伐战斗中，除了重伤员，也有骑士或士兵失去了部分肢体.......但对他们，是无法使用治愈魔法的。———因为失去的肢体在重新生长的过程中，他们必定会丧命。”
“.......抱歉，我稍微离开一下。”
玛丽亚捂住嘴，快步离开了露台。
她似乎是绕到了玄关那边，可以隐约听到塞德里克和奥古斯特似乎在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稍微刺激过头了点？”
“要说这个的话，她在那边世界里，连一点小伤都很少有机会受，精心治疗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还不习惯吧。”
梅尔菲娜心想，这么说来，自己也绝非习惯了打打杀杀或血腥话题的人，但这恐怕只是个人承受能力的差异罢了。
毕竟，玛丽亚是圣女，是注定要比任何人都能娴熟运用治疗魔法的存在。
而那力量反而有可能加速他人死亡———这个事实，对她而言，比起梅尔菲娜感受到的冲击要真切得多，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话说回来，治疗次数的上限和治疗范围的限制.......简直像是为了不让人超越某个界限而精心设置的呢。”
“说不定，唯有圣女大人是例外呢。像我这样能相对长时间维持治疗魔法的人，虽然能在一次治疗中治好大片范围的伤，但魔力深度不够，所以对骨折之类的就束手无策了。”
“啊，是说身体的深处，魔力的层无法到达的意思吗？”
回忆在尝试净化尤利乌斯的时候，想起梅尔菲娜的魔力太弱，无法突破覆盖在他表面的冰层。
“是的。力量强大的神官，那可是相当厉害的哦。那些拥有足以治愈身体内部伤势力量的人，几乎都会被提拔为上位神官呢。”
虽然柯内莉亚据说能治愈相当大范围和一定深度的伤，但由于她对神圣语言的掌握并不积极，好像一直停留在下位神官。
话虽如此，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在神殿待得不自在、总是主动请缨去讨伐的柯内莉亚，会对神殿内的位阶感兴趣。
事到如今，这更加无关紧要了吧。
两人不知为何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时，“咚咚”，传来敲击墙壁的声音。
回头一看，塞德里克站在那里。
“梅尔菲娜大人，公爵家派人来通知了。公爵阁下希望一周后前来拜访。”
“回复说这边没问题。———对了，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吧？玛丽亚怎么样？”
“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
“那就好。午餐或许让人准备得清淡些比较好。”
因为感觉这事也关系到圣女的力量，所以让玛丽亚也列席了。
希望她不会因此对治疗魔法产生抗拒才好。
望过去，只见柯内莉亚也向梅尔菲娜投来担忧的目光。
梅尔菲娜对她微微一笑，作为回应。
“没关系的。玛丽亚不是个软弱的孩子，我们一起慢慢来就好了。”
——毕竟，时间应该.......还有的。
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悄然湮没在梅尔菲娜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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