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爹，别丢下我

霍南章笑笑：“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觉得，你爹真不是个东西。”

许成山沉默了。

他也觉得他爹不是个东西，是个畜生。

可这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你想不想报仇？”

许成山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抬头看霍南章：“你什么意思？”

霍南章笑笑：“如果是我，肯定是恨的。恨自己爹，也恨那个女人。甚至恨这个家……”

许成山极快地垂下眼皮：“你别瞎说……”

“我有没有瞎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不过是告诉你一个报仇的方法。”

说到这儿，霍南章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倾身往前，悄声在许成山耳边道：“在这大山里，要弄死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山上的豺狼大虫，都不是吃素的。”

许成山沉身一颤。

不再吭声。

霍南章叹了口气：“罢了，  你好好想吧，我先走了。明天，我给你带早饭过来，怎么样？”

许成山没拒绝。

霍南章挑了挑眉，转身离开。

这一晚，许成山蜷缩在医院的长椅上，冷得睡不着。

眼前翻来覆去都是他爹那张老实巴交的脸，还有他爹挥舞起鞭子时的凶恶神情。

不一会儿，又换成了他老婆刘曼可怜巴巴的哭声。

又一会儿，又是他爹那一声一声的曼曼。

许成山痛苦地捂住了眼。

这些事，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那一晚，他爹喝醉了，在家里强了曼曼。

他妈和他弟明明在家，可是没一个人帮曼曼。

等他回来，知晓一切，气不过，和他爸动了手。

那时候，他妈和他弟却又围了上来。他们一起打他。

甚至曼曼也只是躲在一旁静静的看，并不帮他。

也是那一回，他爹拿出了鞭子，抽了他三鞭子。

他在屋里躺了半个月。

他爹告诉他，他的女人也是他出钱娶回来的。他睡一睡怎么了？

他许守仁是这个家的天这个家的地，谁敢不敢？

最后当然没人敢不服。

大家都沉默了，甚至默许了。

之后，许守仁干脆不再藏着掖着，时不时就叫曼曼过去伺候他。

许成山每回都痛苦得恨不得自己去死。

他知道，他弟其实是真心喜欢苏知青的。但他不敢娶苏知青回家。

他和他一样痛苦，所以才仅仅敢晚上去口头骚扰苏知青。

他弟甚至不敢真的对苏知青怎么样。

因为他弟心里明白，若是他肯真和苏知青发生什么关系，他爸就能转头把人弄到家里来。

许成山恨啊。

他心里的恨意一天天的累积，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

他恨不得毁了这个家，也毁了自己。却又不知道怎么做。

第二日，在霍南章递给他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时，许成山面色格外的平静。

他看着霍南章，淡淡地问：“你为什么帮我？”

霍南章也不遮着掩着：“我姑得罪了你们家，你爸昨天看我媳妇的眼神也太让人讨厌了。再加上我昨天看到的事……我觉得，如果我不把他解决了，我没办法心安理得的离开这里。”

许成山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他点了点头，一张脸变得平静无波。

他问：“要怎么做？”

霍南章靠近他，  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什么。

许成山点点头：“好。”

霍南章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许成山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渐渐的坚定下来。

在医院住了三天，许成山见他妈和他弟都好了些，就带着人回去了。

他回去时，刘曼木着脸站在屋子里，看都没看他一眼。

许成山痛苦地闭上眼。

当晚，他抱着刘曼，问她：“如果，如果只有我们俩个人，能不能好好过日子？”

刘曼睁开眼，冷笑：“你这个懦夫，你觉得有这种时候吗？”

许成山嘶吼一声：“我就问你，如果的话，你愿意吗？”

刘曼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了头：“嗯。”

许成山紧紧地抱着刘曼，不再说什么。

刘曼原本期待的一颗心，又那样落了下来。

回来第三天，村里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邀许成山去山里逛一回，捡点肉回来。

虽说冬天基本没人上山。

可这样漫长的冬天，如果不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实在是过于无聊。还有人们想肉吃的那颗心，也迫使着人往山上去。

他们很少去深山里，只是在外沿的话，危险并不大。

许成山答应了。

那天晚上，许守仁又当着众人的面，将刘曼叫去了他自己房里。

许成山也趁着这个机会去了，去了苏知青的住处。

第二日，许成山跟着他们上了山。

直到到了下午，其他人都回来了，只有他和许磊没回来。

许磊是许家本家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和许成山的关系很好。

刘曼有些急了。

敲响了许守仁的门。

许守仁却不以为意，只说一会儿就应该回来了。

没过多久，许磊下了山，连滚带爬地进了许家。

“叔，快……快去……快去救成山哥……”

许守仁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成山哥在山上摔断了腿，咱们赶紧去把成山哥带回来。不然这天要黑了，到时候有动物出没的话……就危险了。”

许守仁怒道：“怎么上一回山，就摔了腿了？”

许磊苦笑：“叔，先别骂了，都是为了我。成山哥为了救我，这才摔断腿的。咱们赶紧带上家伙去吧。”

终归是自己儿子。

家里又没其他人靠得上，许守仁只能和许磊一起拉上板车，往山上去。

许磊问：“叔，咱们要不再叫几个人吧？”

“叫什么叫？丢人现眼吗？我们两个人还把他弄不下来了？你不是说不远吗？”

许磊苦着脸：“是不远。可这不是人多了比较有保障吗？”

许守仁白他一眼：“孬！赶紧走，真是事多。”

他骂骂咧咧地往前走。

许磊苦着脸跟在他身后。

两人上了山，果然没多久就见到了许成山。

许磊落后几步。

许守仁冷着一张脸骂许成山：“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老子才懒得管你……瘪三玩意儿，上个山也能把腿摔断……”

许成山张了张嘴，说：“爹，我没摔断，就是摔伤了，得人扶着。之前太疼了，以为断了……”

“什么滚蛋玩意儿！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就在这时，山上有什么东西吼叫着冲了下来。

三人同时愣住。

许守仁第一个反应过来，就要甩开许成山开跑，却被许成山死死抱住：“爹，我怕，你别丢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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