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打破心魔第一步

嬴疆师徒趴在小黑屋外面，暗中看着好戏。

小黑屋内，黄石公语重心长的开导着张良：

“徒儿，哭出来就痛快了，来，坐下来，咱们师徒好好说会儿话。”

经过发泄之后，张良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坐在地上迟疑的说道：

“老师，您不会是做了小皇帝的说客，特意来劝说徒儿的吧？”

黄石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这个先不谈，为师问你，为师传你一身本事，是让你困顿于此，自暴自弃的吗？”

张良缓缓摇了摇头：

“徒儿拜别师门之时，老师再三叮嘱，要行无愧天地之事，以所学本领为笔，画就锦绣江山。”

听到张良的回答，黄石公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正是如此。天下之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徒儿啊，你身负绝学，理应有更为光明的前程，为广大天下黎民谋福利的。可你看看你现在，心魔难处，执念深种，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如何兼济天下？”

“为师此次前来，确实是受了大秦陛下之邀，但为师并不是要为他当说客，而是为了你当说客。”

“你想想看，这几日来你身处困顿之中，是否也想明白了一些以前未曾想到的问题？推翻大秦是你的初衷吗？拥立刘邦为王，又是你的初衷吗？”

张良低着头，意兴阑珊的答道：

“老师，徒儿这段时间的确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徒儿找不到答案。”

一个陷入迷茫的人，怎么可能找到正确答案呢？

犹如身在迷局的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

当局者迷啊！

看着心爱的弟子深陷迷茫，黄石公化身为心灵导师，开导着面前的弟子：

“徒儿啊，为师曾经教导过你，天下非一家之所有，而是天下人共同的天下。万里江山，是大秦一家的吗？当然不是。”

“同时，也不是六国其中任何一家的。无论是现在的大秦，还是曾经的六国，他们在天下面前，都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是不可逆的。六国已经灭亡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为师知道你心念故国，可你是否曾想过，秦为何能够一统天下？”

“换句话说，若是你的故国君主励精图治，国中子民安居乐业，秦何以能吞并你的故国？何以能吞并天下？”

张良霍然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授业恩师。

黄石公刚刚提到的问题，张良确实没想过。

他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怎么可能深层次的考虑这个问题？

但正如黄石公说的，若是故国铁板一块，秦再强大，又怎么可能吞并得了？

之所以被秦所吞并，其实只能说明故国失去了人心。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本就是大自然万古不变的法则。

适应不了时代的脚步，自然就要被时代所吞灭。

相反，秦能够一统天下，看似是武力征服，实力使然。

可秦若是没有相当强悍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如何来一统天下？

六国遗老遗少中，举双手欢迎大秦精兵的，恐怕不在少数吧？

在秦灭六国的过程中，有多少堡垒是在内部被攻破的？

有多少六国的地方守将，是主动打开城门迎接秦军的？

难道那么多人，全是贪图荣华富贵？全是贪生怕死之辈？

就没有一个是挺直了腰板做人的？

恐怕不是的。

或许，是因为这些人当中的一部分人，看透了本国的黑暗与腐朽。

不愿再为无能的君主效力，这才不得不背着叛国的罪名，向秦军敞开了城门呐。

廉颇是怎么死的？

赵括是怎么纸上谈兵的？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

折射出来的，尽是六国灭亡背后，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情！

但凡有一个国家的君主，能像暴君嬴政那样，六国何至于一个接一个被覆灭？

留给张良足够的消化时间，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思索，。并且最终思有所得。

黄石公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度开口说道：

“说了这么多，为师只想告诉你，你手中绘就江山之笔，不应局限在某一个君主手中，而是应该为天下万民而作画，画出他们心中最美丽的世界，最恢弘的江山。如此，才不负你当初刻苦学习的五年之功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良瞬间有了明悟。

连日来苦思不得其解的答案，仿佛忽然间摆在了眼前。

能让他张良折腰效忠的，并非嬴疆，更不是刘邦。

而是这天下万民！

谁能更好的代表天下万民的利益，谁才是张良值得追随的人。

故国已成往事，往事不可追。

可国破山河在。

张良能做的，且正确的方向，就是尽力营造出更为壮丽的山河、更为强盛的国家。

让曾经的故国人，与天下百姓一起，过上美好且安定的生活。

再也不必经受战乱之苦，再也不必饥饿到易子而食。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小皇帝做的就不错。

比刘邦强多了。

心魔往往在一瞬间产生，同样，也可能会在一瞬间被打破。

张良便是如此。

他意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太偏执了。

一心要推倒一切进行重建。

但那是不现实的。

一个人的能量再强大，终究比不上国家机器。

能让一整部国家机器正常的、良好的、有序的运转下去。

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只是……让他向小皇帝俯首称臣，张良还是跨不过心上的那道坎儿。

哪怕他明明知道，掌握着国家机器的那个人就是嬴疆。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为师明白，有些事情你还要去适应。走，跟为师出去吧，大秦陛下已经给你准备好的新的住所了。”

黄石公帮助张良打破心魔之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因为他清楚，有些事情是需要张良自己想明白，那才是真的明白。

说的再多，也不如让他亲眼看看，大秦这部国家机器究竟是如何运转的。

张良跟着黄石公站了起来，疑惑的问道：

“老师，你的意思是，小皇帝不打算杀我？”

黄石公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陛下若想杀你，为师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陛下原话，子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如此贤才，哪怕只有一分的可能，也要用十分的努力去争取。大秦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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