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纨绔的第60天
此时,皇宫中。
殿内龙涏香袅袅,室内安静。
马公公正小心翼翼替晏庭整理着龙袍襟口。
马公公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问出心中疑惑,“皇上,此次比武大会国子监成绩实在不佳,您为何还要故作不知特意设宴?”
晏庭略略仰头,方便他动作,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郁飞把他这个女儿塞进国子监,朕这心里就未曾安稳过。
国子监乃培育未来栋梁之地,岂容左相府的手伸得如此之长?今日比武惨败正是机会。”
马公公沉默了片刻,已然明了,“皇上的意思是借此次失败,让朝中诸位重臣发声,顺势将这郁桑落赶出国子监?”
“不错。”
晏庭微微颔首,凤眸中的寒霜随即覆上,“当初朕准许女子入国子监当武术教习,本就引来朝中一些老臣极力抵制。
今日国子监大败,那些反对的大臣定会认为是这郁桑落教导无方。届时宴上,无需朕多言,自会有人按捺不住。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借口诛笔伐之势将郁桑落驱逐,就算是他郁飞,也挑不出朕的错处,搞不出其他名堂来。”
晏庭语气平淡,却字字透着帝王的权衡与心术。
晏庭登基之初,便存了打破旧制之心。
他素来认为女子亦可习武、入仕、参考。奈何先帝遗训如山。一时难以动摇。
此番破例,实因国子监武学先生一职久悬未决,竟无一人愿往任教,晏庭便借此事试探朝野反应,暗启新政之机。
谁知首位在国子监站稳脚跟的,竟是郁家四小姐。
连日来,她在监中的所作所为早已传入宫闱,能以女子之身镇住那群纨绔子弟,晏庭心底不免暗赞其才。
可偏生,她出自郁家。
马公公低下头,恭敬道:“皇上圣明。”
晏庭整理好衣袖,目光投向殿外,“摆驾鎏金殿吧,好戏,也该开场了。”
鎏金殿。
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官员们携家眷依序而坐。
几乎所有官员,特别是家中子弟在国子监就读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官员们方才在来的路上已从自家儿子口中得知了比武大会惨败的详情,他们交头接耳,低语声中充满了不悦。
“以往我国子监儿郎哪次不是独占鳌头?怎的今年就这样了?”须发半白的老臣摇头叹息,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人听清。
他身旁的官员立刻附和,语气憋闷,“我就说女子为教,有违常理,如今果然误人子弟。”
“哼,女子为教习本就是闻所未闻,能教出什么来?不过是仗着其父权势,来此滥竽充数罢了。”
......
而郁桑落所在的女眷席中,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女也围坐一隅。
身着鹅黄衣裙的贵女用团扇半掩着唇,嗤笑道:“呵,那郁桑落还真是不知羞,女儿家不在闺中学些琴棋书画,反倒去舞刀弄枪教导一群男子,成何体统?”
“可不是嘛,我看她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听说啊,她是为了礼部尚书家的那位上官公子才死活要挤进国子监的。”
“上官乾?”另一人惊讶掩口,“半月前她不是被上官二小姐推搡昏迷了吗?怎还不死心?”
“呵,若非为了近水楼台,她一个左相府的千金何苦去那男人堆里惹一身腥臊?如今倒好,害得国子监声名扫地,真是红颜祸水。”
她们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言辞也越发刻薄起来。
蓦然,鹅黄衣裙女子视线扫过不远处静谧独坐的身影。
她只觉得这女子侧影清丽,气质独特,似乎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是哪家的闺秀。
但贵女间想要相识就是极简单的一件事,只需讨厌同一个人便罢了。
于是,她笑盈盈伸手拽了拽郁桑落的袖袍,“这位妹妹瞧着倒是面生,不知是哪家的?为何不说话?”
郁桑落嘴角几不可察地猛抽了一下,只觉脑袋上似有无数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怎么?我还要兴致勃勃地跟你们一起蛐蛐我自己吗?
她正想说什么,鹅黄衣裙贵女身旁的粉衣女子便抢先一步,掩唇笑道:
“想必这位妹妹还不知那郁桑落的诸多糗事吧?要不要听我们细细说说?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郁桑落脸上扬起个极其标准的黄豆微笑表情,“不必。”
粉衣女子一愣,没料到会被如此干脆地拒绝,立即劝道:“妹妹别怕,那郁桑落现今还未到,我们私下说,她不会知道的。”
“因为——”
郁桑落脸上的微笑不变,薄唇轻启,言出了句尽叫人想去死的话:
“我就是郁桑落。”
“……”
一瞬间,以她为圆心的小片区域好似被施了静默咒。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数位贵女,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背后议论人却被正主当场抓包,没有比这更令人难堪的事了。
扯过她袖子的鹅黄衣裙贵女更是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指尖都在发颤。
郁桑落?她是郁桑落?这怎么可能?
众贵女对于郁桑落的印象仍旧停留在半月前,那时的她整日金饰缠身,面上脂粉打得极厚,又丑又土。
可现如今眼前这女子,肌肤细腻如玉,未施粉黛却清丽难言。
不仅议论她的贵女,就连旁边坐着未出声的闺秀们也纷纷转过头,满脸愕然凝着郁桑落。
这竟然是郁桑落?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吧?
郁桑落看着她们骤然煞白的脸,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对于这些议论声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前世她刚入男子特种兵训练营的时候,所遭受到的白眼可比这多多了。
况且现在,比起这些人的眼光,她更想知道的是那狗皇帝在打什么主意。
蓦然,通传太监尖细声音穿透殿内:“左相、骠骑大将军、吏部侍郎、郁三小姐到——”
这通报声传入刹那,殿内所有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方才还在议论郁桑落“仗着其父权势”的官员,话音一止,恨不得将头埋进案几里。
“落落!”
郁知北远远便瞧见了自家小妹,也不顾形象,飞扑而去。
自打小妹入了国子监,她就极少回来左相府过夜,他都快想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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