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纨绔的第79天
晏中怀眸底掠过些许诧异,闻言缓缓转身。
廊檐下,梅白辞自其中踱步而出,上身缠绕的金饰自夕阳下愈加亮眼。
“殿主。”他薄唇稍启。
梅白辞唇边噙着笑意,眼底却毫无温度,看向跟前之人的眼神只余冰冷审视。
晏中怀感受到了他眸中迸发出的强烈不悦,略一蹙眉,抬眼毫不畏惧凝向他。
梅白辞未理会他的警惕,视线落在晏中怀刚刚放下裤管的双膝上,停留了一瞬,又缓缓移回他的脸。
“看来九皇子如今在国子监的生活,倒是比往常惬意。”梅白辞语调平缓,却字字带着无形的针刺,“竟能让郁四小姐待你这般好。”
他声音极轻,却裹挟着难以言喻的粘稠冷意。
晏中怀垂眼,眸色深沉,“身为先生,她待学生,向来如此。”
梅白辞轻笑一声,指尖若有似无拂过身上的金饰,“可她,唯独亲自为你上了药。”
晏中怀本未有何感觉,如今被人这般一说,心底竟生出了些许不明的涩意,让他有些难以招架。
空气骤然绷紧。
晏中怀终于抬眼,对上梅白辞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一个幽深如寒潭,一个冷漠如冰锥。
“殿主今日前来,应当不止是为了关心这些吧?”晏中怀率先出声打破沉寂。
梅白辞向前踱了一步,“只是偶然见得一场好戏,心中有些疑问,想向九皇子求证一二。”
他顿了顿,视线如同冰冷蛛丝缠绕在晏中怀身上,“比武大会之上,那记腾空侧踹,可是她私下传授?”
晏中怀眼睫微垂,即便再为迟钝,他也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话语里那浓得化不开的妒忌与猜疑。
片刻后,他极其轻微扯了下嘴角,明白了什么。
看来,这郁桑落与这落星殿殿主,必然是有旧交的。
“殿主似乎,”晏中怀略一挑眉,眼如新月弯起,每个字都落得清晰,“格外关注郁先生对何人、以何种方式教导。”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反而将问题以一种模棱两可的方式,轻巧抛了回去。
梅白辞面上一僵,瞅着晏中怀那眼底笑意,心中大喊不妙。
不等他出声解释,晏中怀直入主题:“殿主,心悦于她?”
梅白辞嘴角一抽,试图挽回,垂眸冷声道:“没有。”
晏中怀但笑不语,只是静凝着他,“你有。”
梅白辞有些不耐,“我说了,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
暗处,夜枭和夜影静凝着自家殿主蓦然跟炸了毛的猫似的样子,两眼瞪得发直。
夜影用手肘撞了撞夜枭的手臂,“那还是我们殿主吗?我都看出来这晏中怀故意挖坑等殿主跳了,殿主还被这晏中怀牵着鼻子溜的团团转?”
夜枭没回答。
夜影也没指望他回答,摇了摇头继续感叹:“唉!算了!殿主这几日做的荒唐事情也不少。”
自从殿主那晚出去寻了这郁四小姐后,整个人回来便魂不守舍的,时不时就抱着女子的画卷傻笑。
他们从未见过那画卷上所绘之人长什么样,只知道殿主的寝房内皆是同一女子的画。
夜影越想越纳闷,忍不住抬头继续问:“夜枭,你说,殿主寝房内的那些画,不会就是郁四小姐吧?哇!我简直太聪明了!”
夜枭斜睨他一眼,“呵,长这么大一脑子,现在才发现此事?”
沉寂在自己高超智慧里的夜影被夜枭这般一说,瞬息僵住了笑。
他嘴角一抽,“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什么时候知道的?”
“殿主连夜赶往朱红酒楼时,便知道了。”
夜枭言罢,也不再理会他,视线往前继续看去。
这边,晏中怀也不再与其争执,然双眸所含的笑意却愈发的深。
梅白辞知这小子的本性,也知他聪慧,冷静下来后,也不再与他争论这没营养的话题。
他向前逼近半步,本就比晏中怀略高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一种无形压迫感弥散开来。
梅白辞微垂着眼帘,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离她远点。”
四个字,清晰无比。
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甚至是一丝隐晦的杀机。
晏中怀静默一瞬,极轻笑了一下,“殿主以何名义,让我离她远些?”
“晏中怀,我们太像了。”梅白辞不再用尊称,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的,“你心里在盘算什么,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
他的视线如刀,好似要剖开晏中怀所有的伪装,直刺内核。
晏中怀眼底掠过极其细微的波动,因被戳穿而不悦的冰冷戾气随即迸发。
他抬眸,唇角勾起讥诮弧度,“若我偏要离她近些呢?”
梅白辞眸底生冷,眼底翻涌的暴戾近乎要压制不住。
“近些?那你便试试看。”他微微倾身,逼近晏中怀的耳侧,“看看是你这只见不得光的老鼠爪子伸得快,还是我剁了它的刀快。”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杀意。
晏中怀面色不变,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锋,碰撞出无声的火花。
最终,晏中怀勾唇一笑,率先往后退了半步,“殿主不必担心,她于我而言,不过是身在国子监中继续活下去的一份倚仗。”
“我如今活在这世上唯一的执念,便是要将这九境国彻底踏平,亲眼见证它一朝倾覆。”
“她武艺高超,更有能力护我在武院修习武道。如此机缘,我绝不会放手。”
梅白辞眼底瞬间涌起阴鸷风暴,即将爆发之时——
晏中怀再次出声:“不过,若是殿主愿亲自传授武艺,我倒是会离她远些,无需她亲自教授。”
梅白辞眸中的阴鸷骤然凝滞,随即化为一种近乎玩味的冰冷,“本殿主倒是第一次听闻,求人传授武艺,用的是威胁的口吻。”
晏中怀恭顺垂眸,笑道:“不敢。”
梅白辞简直恨得牙痒痒。
他终于感受到了郁桑落曾经历过的——
被一手养起的狼崽子突然反咬一口的感觉是如何的。
“晏中怀,”他咬牙切齿出声,每个字都像浸透了寒冰,“你是在告诉我,若我不允,你便会继续赖在她身边?”
晏中怀面色不变,甚至迎着他迫人的目光,轻微勾了一下唇角,“殿主误会了,非是威胁,只是陈述。
殿主若不愿传授,我自然只能继续叨扰郁先生,毕竟于我而言,能抓住什么便抓住什么,活下去,才是首要。”
梅白辞定定看了他片刻,忽然低笑起来,“呵,倒是没看错你,果真是只会反咬主人一口的毒蛇。”
接受威胁,意味着向他低头。
不接受,则意味着要眼睁睁看他继续接近落落,沐浴着他求而不得的关切。
两种都让他不悦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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