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纨绔的第103天
日头渐烈,训练暂告一段落。
少年们如蒙大赦,瘫倒在校场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郁桑落拍了拍手上的泥,转眼瞥见旁侧树荫下有个水囊,她也顾不上那是谁的,径直拿起灌了两口。
清冽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燥热。
蓦然,一个略显蹉跎之声从旁侧响起:“郁先生......”
郁桑落动作一顿,放下水囊,转头便看见晏中怀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开外。
他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她手中半旧的水囊上。
郁桑落似想到什么,略显尴尬的晃了晃手中的水囊,“这,是你的?”
想前世之时,他们训练得跟牲口似的,大家的水壶早就是共同财产了,哪还分你的我的,渴急了抄起来就灌。
可被当场抓包,郁桑落意识到如今并非前世,而这水囊确属于一个人时,她感觉到了些许窘迫。
晏中怀顿了一下,蓦地颔首。
郁桑落:......
习惯了集体的不分彼此,这突如其来的界限,反倒让她有些心虚。
她故作淡定地将水囊塞子塞好,随手将水囊抛回给他,“抱歉,明日我寻个新的给你哈。”
晏中怀垂眸,下意识接住。
视线落向囊口那点湿意,握着水囊的手几不可察收紧了下。
*
夜色如墨,国子监后山竹林深处。
晏中怀额角沁出汗珠,白日里郁桑落特许他休息而积攒下的些许体力,在此刻高强度的对抗中消耗殆尽。
他凝着眼前慵懒倨傲的梅白辞,足下发力向前奔出两步,足尖至青石上一点,身形借力腾空而起!
其脚掌绷直,带着破风之声,直踹向梅白辞的胸口。
梅白辞原本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在看清这熟悉的起手式时,倏地一凝。
这是属于落落的招式,哪怕只是形似,也让他心底莫名涌起股烦躁的不爽。
就好像独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被旁人拥有了去。
他嘴角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淡去,并未选择硬接,只是看似随意向旁侧移开半步,恰好避开了腿风的锋芒。
晏中怀一击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体正处于下落的瞬间。
梅白辞借此机会,拉开拳架,拧身送肩,拳头精准狠戾地捶打在晏中怀的腹部上!
“嗯呃!”
晏中怀闷哼一声,腾空的身体被这一拳直接轰飞出去,重重砸在几丈外的草地上。
腹内顿时翻江倒海,剧痛让他蜷缩起身子,险些将晚膳都呕出来。
梅白辞收拳而立,眸底的不悦在看到其如此狼狈之下,稍稍敛去些许。
他冷哼了声,稍一颔首,略显得意,“形似而神不似,徒具其表,她就教了你这些?看来,对你也并非那么在意嘛。”
梅白辞虽这样说着,心中却暗自郁闷,他总觉得这晏中怀透着几分古怪。
这几日他分明将几式武艺悉心相授,对方也一一记下招式路数,可偏偏使出来时,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
招式是分毫不差,却毫无神韵可言,举手投足间,好似只描了个空壳。
若说他蠢笨,他架势倒学得一丝不苟,若说他伶俐,却又只得其形,未得其魂,活脱脱一副花架子。
这人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
晏中怀痛得死咬住牙齿,怨恨瞪了眼梅白辞,却愣是没让自己呻吟出一句。
他知道定是自己方才那一击侧踹让这梅白辞起了妒忌之心,才下脚如此狠辣。
他冷笑一声,故意激他,“许是我天资不够,郁先生教我这一招式时,的确废了不少气力。”
果然,梅白辞脸色骤黑,拳头握紧。
落落还真是,捡垃圾也就罢了,捡这样一个连能力都不及他的垃圾,有何用?
晏中怀见其黑了脸,薄唇稍扬。
这几日他刻意藏拙,将一身悟性收敛得干干净净。
梅白辞所授的那几式,他私下早已练得纯熟,却不敢轻易暴露分毫。
若让梅白辞察觉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他必然就会猜到自己那招腾空侧踹,根本不是正经学来的,而是他偷瞧一遍后生生摹拟出来的。
既然知晓梅白辞对郁桑落别有心思,甚至因郁桑落对他略有照拂而暗生妒意,他便将这份嫉妒稳稳接住利用。
如此一来,梅白辞为了阻断他与郁桑落的接触,便会主动倾囊相授。
而他,只需顺势而为,便能将这嫉妒化作阶梯,一步步攫取所需的武艺。
晏中怀缓了须臾,觉得腹部的疼痛好点了些后,这才行至树下拿起那半旧的水囊欲饮。
可视线触及那囊口时,顿了一瞬,转而将水囊高高举起,未对着口饮下。
“?”梅白辞见此,略一蹙眉。
前日自己想借他的水囊饮口水时,他死活不肯,如此说明他是极有洁癖的。
此刻,他刻意避开唇齿,不愿直接触碰的囊口,只能说明这水囊已然被旁人动用过了。
而这国子监甲班的世家子弟,个个矜贵自持,将自己的物什看得极重,绝不屑与人共用些什么。
能毫无芥蒂去喝他人水囊里的水之人,在整个国子监只有一个,那便是——
落落。
梅白辞气得咬牙,胸膛那股妒火蹭地窜起,烧得他喉头干涩。
真是越看这小子越不顺眼!对他格外关照就罢了,连水囊都与他同用一个!
他上前半步,劈手便夺过晏中怀手中那个半旧的水囊。
“?”晏中怀只觉手上一空,愣怔片刻,满头雾水睨着他。
“这水囊,”梅白辞沉下脸,面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晏中怀闻言,嘴角控制不住抽动了下。
有病。
他在心里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继而收回目光,面无表情转身打算离开。
“下次!”梅白辞扬声,声音砸向晏中怀的背影,“管好你的水囊,不许再同她喝同一个。”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晏中怀脚步未停,实在懒得与这情绪阴晴不定的家伙多费口舌。
梅白辞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这个破旧的水囊,烦躁地‘啧’了声,扬手就想把这碍眼的东西扔进草丛。
可动作做到一半,却又硬生生顿住。
最终,他还是黑着脸,攥紧了水囊。
*
过几日便是花灯节,国子监少年们皆兴奋至极,言谈间满是即将到来的佳节热闹。
秦天略显兴奋出声:“听闻今年花灯节,皇上将在城中央的观景台与民同乐。最妙的是那些才名远播的大家闺秀也会在观景台献艺,一展才情。”
林峰挑眉,“每年此时,城中百姓便会将才女榜重新排行,今年不知会是谁稳拔头筹。”
秦天来了兴致,猛一拍大腿,“对啊,你们说如今这城中若论容貌,当推哪三位为最?”
林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有何难猜?左相府三小姐郁昭月不是年年都稳坐头名吗?接下来便是礼部尚书二小姐上官灵和她那闺中密友邱可雨。”
众人大多点头附和。
一直坐在角落安静与晏岁隼对弈的司空枕鸿,却忽然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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